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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joan124 于 2010-9-2 14:46 编辑
换一首歌 《是非》窦智孔
离
落日西颓。
天边的云霞像是大红锦缎似的铺展开来,天地之间,通篇通篇的,都是浓墨重彩的红。
那厚重的红色,沉沉的压下来,把夕阳深深的压进地平线以下,然后从天空的画布上缓慢的淌下来,渗进黄沙里,染红了一座又一座的沙丘。
漠刀绝尘这辈子从未见过那么红那么浓的的烟霞。
红得好像血一样。
血。
血从他的身上渗下来,汩汩的流成了一条小溪。
小溪流进红得好像渍了血的黄沙里,在他身后形成一行歪歪斜斜的血脚印。
漠刀绝尘微微的侧过头,看向伏在肩上的书生。
书生。
——漠刀其实一直有一种模糊的直觉,觉得御不凡像个书生。
一柄折扇,一袭青衣,发如墨云,眸若璨星,一挑眉,一轻笑,最是风流不过;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天下,笑定千秋,最是潇洒不过。
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舞刀弄剑,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呢?
——漠刀绝尘始终觉得,江湖,不适合御不凡。
可是御不凡是一个江湖人,不折不扣。
御不凡的父亲,小妹,都死在了这个江湖里,如今,终于轮到他了。
御不凡把脸埋在漠刀绝尘的长发里,像一只畏寒的动物一样,紧闭着眼睛昏睡着。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嘴唇上沾了血,极是红艳,面上也有几道血痕,落日的余晖给他面庞边缘染上了金色。
这使他的面庞看起来有一些妖异而不真实的美丽。
漠刀绝尘看着他,向前倾身,同时托着他大腿的手紧了紧,把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御不凡的身子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总是往下滑。
其实这样也好。
比刚刚好。
刚刚夜荒草的毒性又发作了。
御不凡依旧不说,咬着牙,什么也不说。
逞强。
其实不说,又有什么用呢?
他都感觉得到。
——背上的身体,挺得直直的,一阵一阵的抽搐痉挛。
——他的冷汗啪嗒啪嗒的往下滴,和他的血一起,弄湿他的肩膀,还有时候,御不凡忍不住了,一动,一脸的冷汗就蹭在漠刀绝尘面颊上。
可是漠刀绝尘不问。
御不凡不说,他就不问。
待过了少顷,感觉他好一点了,就蹲下来,伏着身子让他在自己背上趴着,一只手扶着身后人的腰,一只手解了水囊递到御不凡嘴边给他喝。
漠刀绝尘抬头,无边无际的血色大漠映在他的眼睛里。
两个人,在这荒漠之中,渺小的简直像是两粒沙子。
他受的伤太重,又负着御不凡,在化光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再不行了,只有靠脚力前进。
一点一点的前进。
就像固执的蚂蚁。
他答应会带他回荒漠。
回他们最怀念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那些时候,他们说着傻气的话,做着傻气的事情,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狼狈为奸地调皮捣蛋。然后终于有大人看不过去,一个两个抓起来打顿屁股,可是过一段时间,屁股不肿了,他们就又生龙活虎的跳起来继续把那片绿洲祸害的鸡飞狗跳。
其实没有什么人会真正的苛责他们,毕竟是孩子。
每个人都做过孩子,并且只有一次。
其实,在那些时候,能够做一些傻事,该是幸福的。
那样的日子过的很快,看起来毫无尽头——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过了明天,还有后天...但是终究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忽然地,戛然而止。
——每一天,被严厉的父皇/父亲从床上揪起来,扎马步,练刀,写字,背书,然后终于熬过了这样的折磨,欢天喜地的像两只被关了许久的小兽似的一起出去玩——或者捣蛋。
那个时侯,哀愁实在是有限的,母亲去世也好,挨打也好,被邪蟒咬伤也好.....小孩子忘性太大,再怎么悲伤害怕,过一段时间,也就淡了。
然而如果说有什么在时间的流逝里,从未湮灭反而日益深刻,那么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谊。
那片情谊生长的荒漠里
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
漠刀绝尘背着御不凡,行走在茫茫的大漠里,思绪飘得很远。
远方的地平线上仅余一条浅浅的金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绝尘。”身后有人唤道,声音轻哑。
“嗯。”他应。
“绝尘。”
“我在。”
身后的人静了一会儿,又唤:
“绝尘。”
“怎么了?”——是难受,还是要喝水?
“没什么。”
其实真的没什么,御不凡就是想叫叫他。
有很多的话,说不出来。
憋血似的生生的憋在胸口,出不来。
他想开口,可是,每一次只能唤出他的名字。
他想想,觉得其实这样,也就够了。
他觉得该说的,已经说了,都包含在那两个字里。
绝尘。
绝尘,绝尘绝尘。
好像是一刹那的时间,太阳就沉到地底下去了。
于是那漫天的黄沙上瞬间覆盖了一层暗淡的灰色。
黑色的云沉沉的压下来,天边仅余几缕红云。
起风了。
凉爽的风吹拂他们衣袂,发丝。
他们的衣袂和发丝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呼吸和脉搏交织在一起。
不分彼此。
就像是某个潮湿的雨夜里一样。
在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御不凡迷迷糊糊的在他肩上叨叨絮絮的醉话连篇真情流露。
他不说话。
他只是听他说话。
两个人湿透的衣衫贴在一起,透出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那可真是一场大雨,雨声哗啦啦,树叶哗啦啦,御不凡呱啦啦。
可是漠刀绝尘的心里却很宁静,没有什么理由的。
他打打杀杀惯了,腥风血雨里来去,又带着一身的血海深仇,心里总也绷着一根弦,这样的宁静实在是没有的。
因而漠刀那时候就觉得这样的宁静非常非常的不真实,好像一滴水,就可以把它给打破。
可是,他又非常眷恋这样的宁静。
——只有和聒噪的御不凡在一起时,才能有的,愉悦的宁静。
这宁静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把染血的刀,一件杀人的利器。
绝尘漠刀在某一些方面的感觉很迟钝。
比如,对于御不凡的感情。
——他弄不清楚自己对于御不凡究竟是怎样的感情。那种感情朦胧的很,混沌的很,就像是天地鸿蒙初开时的那第一缕阳光,第一声鸟啼,细若游丝,韧如蒲苇。
但是他知道,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御不凡去死。
当他察觉自己的这种情绪的时候,就很怕御不凡会死。
非常非常的的害怕。
所以,每一次和他分别,漠刀都要难得鸡婆的让御不凡答应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御不凡摇着他的纸扇子说,放心放心,像自己那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呢。
温暖的阳光悠悠的洒落下来,落在御不凡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踌躇满志,稳操胜券。
可是御不凡要死了。
要死的御不凡靠在漠刀绝尘背上,显得非常非常的安静,连呼吸也轻的像柳絮。
荒漠也很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呼呼的吹着,沙沙的黄沙相互摩擦沙沙的响着。
就在这样一片宁静祥和之中,漠刀绝尘心如刀绞,如遭凌迟。
“绝尘。”
御不凡轻轻的喊他。
“我好怕你来,又好怕你不来...”
静了半晌。
“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出去玩啊...”
御不凡的声音里有一些与年龄不符合的语气,像是小孩子撒娇时的样子。
“我这是怎么了,绝尘,我身上好疼...”
“......你的手被邪蟒咬伤,父皇说要多等几天。”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能去看马戏团表演了。
像我这么爱玩的人,怎么可以都呆在家里...”
“等你伤势痊愈,我再带你去。”
“绝尘,你对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这是我最感动的地方。”
“不要再说这个,我们...我们快要到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
“回家。”
回家。
不凡,我们回家。
两个人,这么十几年,绕了了那么大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兜兜转转,浮浮沉沉。
他们经历那一切,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疲惫不堪...
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于是他们有了一个温暖的开始,和一个温暖的结束。
依稀还是多年以前的两个小孩子,走在温柔的都要融化了的夕阳余晖里,绿洲上不知名的植物上面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有些披离了,醺风带着隐秘的香气托着花瓣的缓缓飘落.....
而那些厮杀,那些仇恨,那些尔虞我诈,那些冰霜冷雨,生离死别,在这样温柔的天空之下,从未发生过,看起来,也绝不会在将来发生。
也许他们的灵魂从未离开过那片茫茫荒漠。
“绝尘。我今天比较累,今天能不能...换你一直说话给我听?”
“...你还记得你不敢给人看到,偷偷躲在暗处哭泣的时候吗?”
......
不凡,你总是人前欢乐,背后伤心。
可是我一直都可以感受到你内心的痛楚。
不凡,你不要笑。
我都明白。
这一辈子,能和你在一起.....
不凡。
御不凡。
他们的面颊上,血迹一次又一次的被猎猎的大风吹干,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泪水濡湿。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漠刀绝尘都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泪水。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御不凡要死了。
御不凡死了,他漠刀绝尘就是将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的眼泪全都流出来,也换不回那样一个御不凡。
夜幕降临。
这一天是十五,月明中天。
好一轮又圆又大明明亮亮的满月,和和美美的挂在黑漆漆的天幕上。
四周的景物越来越熟悉。
快要到了。
御不凡的情况很不好。
他在他背上颤抖,喘息,低哑的呻吟,一声一声,像是一声一声的叹息,越来越低。
他的右手痉挛着攥着他的衣服,左臂的残肢无意识的在他的衣服上乱蹭,血流了他一身。
漠刀绝尘腾不出手来,就拿面颊去蹭他的额头。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御不凡的额头冰冷,附着一层的冷汗,漠刀那么一蹭,满脸的湿,也分不清,是汗,是血,还是泪。
后来,呻吟和颤抖都平息下去,只有浅浅的呼吸。
漠刀心知他这是要好了。
好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疼了也不难过了。
到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个时侯,你......”
漠刀绝尘。
漠刀好像听到谁那么唤了一声,然后他感觉到背上的御不凡轻轻的动了一下,接着搭在他身前的手就落了下去。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一下子放缓了流逝的脚步,漠刀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在银白的月光下缓缓的划过一道弧线,深红透亮的血珠子在地上甩出一道血线。
御不凡。
御不凡...
他颤抖的握住那只手,把它贴在自己胸口上。
那只手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
“我知道你很累了,那就暂时...休息吧。”
年轻的侠客低着头,靠在漠刀的肩膀上,没有回答。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睡熟了,仿佛真是累极。
他脸上的汗水泪水血水混在一起,凝成一滴挺大的浅红色水珠子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啪”
——那颗水珠子落下来,打在漠刀绝尘胸口。
霎时间浓厚的黑云翻滚着杀气腾腾的从西面八方聚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压下去。
电闪雷鸣。
落雨了。
一场憋了很久的倾盆大雨。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共剪西窗烛的时候总是少的。
分离占据了他们人生的大部分。
但是在那个时候,漠刀绝尘并不怎么觉得出难过,因为分别的时侯,虽然会担心御不凡遇到危险,可漠刀的潜意识里却总觉得一定会再见的。
御不凡不会死的。
御不凡怎么可能会死呢?
那么漂亮,那么干净的一个人,脸上总是笑笑的,眼睛总是弯弯的。
眼角下面一颗泪痣,平时看起来不明显,可是,当那个人刷的一下子展开他的折扇,挡住半张脸,一双眼睛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欢喜的笑意,看着自己的时候,那颗泪痣就让漠刀想起碧荷上的清露,锦缎上的珍珠...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那样一个御不凡,黑暗与冰冷和他是完全扯不上边的,蝼蚁和虫豸又怎么能够与他为邻?
可是死亡扑上来,狞笑着逼近他们,那么近,漠刀可以闻到它腐臭的呼吸。
漠刀绝尘坐在石洞里,抱紧了怀里苍白的御不凡。
云消雨霁。
又是一轮圆月当空。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年幼时他们总是相约见面的那棵树。
说起来,当年御不凡从她娘的灵堂跑出来哭泣时被他发现,然后他给他吹曲子安慰他...也是在那棵树下。
那棵树在大雨后,显得非常有精神。
它的树干粗壮了不少,树冠像一片浓厚而宽大的云,它的叶子被雨水所浸润,好像每一片都在清朗的月光下神采奕奕的闪闪发亮。
多少年前,他在树下为他吹响叶笛,他偏着头听着,红肿着眼睛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轻柔的风拂去他的眼泪,在清朗的月光下他们稚嫩的眼睛注视着彼此,从此结下牵绊。
多少年后,他在石洞里在黑暗中抱着他,望着那棵树,那么近,又那么远,远的像是上一世的梦境。
他简直不敢望了,他怕自己看着看着,心脏就会沉重的再也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眼睛里了,沸腾着着要冲出来,可是,他却并没有流泪,他一滴泪也没有了。
当真是,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想不想去树下面?”
他贴着他的面颊,轻轻的问,怕吵醒了他似的。
他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好,我带你去。”
他等了一会,然后看着他,慢慢的微笑了,轻柔的说。
他把他抱起来,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后仰的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里,这样舒服一点。
他好轻。
他觉得背着他走路的时候,他没有这么轻。
也许是灵魂飞走了,带走了生命的大部分重量。
他走的很慢,明明亮亮的月光像泉水一样流淌在他们身上。
雨后的风凉爽而潮湿,带着植物清新的气息。
他抱着他,靠着树慢慢的坐下。
他觉得他好像有一点冷了——他的额头贴在他的颈动脉上,诡异的凉。
于是他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到身后把披风解下来,细细的给他裹好,然后他微微的低下头,把脸颊贴在他额上,右手在披风下握住他的右手,左手抱紧他,仔细给他暖着。
“还冷不冷了?”少顷,他问。
他依旧是不答。
不答也没关系的。
“夜凉风大,你身子受不住,我们就坐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他慢慢的说教道。
“不要任性啊,到时候生病了,又要我负责。”
夜里的大漠真静啊。
除了呼呼的风声,哗哗的树叶声,就只有漠刀干涩的声音了。
月光穿过层层黑夜,依旧那么的洁白,洁白的月光照在御不凡的脸上,就是惨白。
漠刀绝尘说了两句,也静下来,愣愣的看着御不凡。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以往和御不凡在一起,说话的工作从来都是御不凡承担,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简洁的答上两句,“嗯”上两声就够了,或者,干脆以沉默来表示对于这只话痨的无声鄙视。
现在,御不凡不能说了,这独角戏只得由他来唱。
他怎么唱得下去。
御不凡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身上,嘴唇上脸上的血干了结成黑红色的痂。
御不凡是那么爱干净的人。
漠刀绝尘撕下一块衣料沾了水囊里的水仔细的给他擦脸擦嘴。
漠刀绝尘的动作和眼神非常非常的温柔。
温柔。
御不凡喜欢在漠刀绝尘面前缅怀以前的小绝尘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开朗,然后刷的打开扇子遮住半边脸谴责似的看着他,言下之意是漠刀绝尘现在的你是多么的不温柔不开朗啊。
温柔?开朗?
亡国之徒,丧家之犬,时时刻刻,寝食难安,虽然他不是不在意御不凡,但是大仇不得报,他哪里来的闲情逸致?何况他想,御不凡是知道他的,他漠刀绝尘不会说,但是不代表他不做。
然而也有偶尔一次两次,也就一两句话吧。
那个时侯,御不凡的眼睛就会一下子亮起来,嘴角就会一下子弯起来,纸扇子扇来扇去的频率也加快了,只不过这样的表情在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太过狡猾,简直像是阴谋得逞。
那个时侯,御不凡应该是很开心很开心的。
漠刀绝尘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开心。
但是现在的漠刀绝尘已经很温柔了。
御不凡如果感觉的到,恐怕不知道要开心到什么样呢——也许还会一边兴奋的挥着纸扇子,一边笑着哈哈哈漠刀绝尘你也会有今天啊像我这么豁达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死心眼的朋友...
御不凡感觉不到了。
漠刀绝尘温柔的跟他说话,抱着他,给他擦脸,他也只是乖乖的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也一点都不聒噪了。
漠刀突然感到一种不可抑止的悔恨,它狠狠的撕扯他的心脏,它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从心脏到指尖,它流过的地方冰冷刺骨,血液凝固。
可是悔恨,也没有什么用了。
少顷,他把御不凡抱回自己原来住的屋子。
他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进去过了。
可是屋子里很干净,没有蜘蛛网没有老鼠窝,门窗关的严实,落了灰也只有浅浅的一层。
应该是不久前有人仔细打扫过的。
谁呢?
会是谁呢?
他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是不是你?”
御不凡好像是很矜持的不说话。
是你吧。
——他记得御不凡和他提起过自己也回过几次荒漠。
如果是御不凡,那么当时他在打扫着这间屋子的时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怀念的?悲伤的?还是充满希望的?
——希望着有一天,战火平息,他们可以结伴回到这里。
两个人一起,回到这里。
现在他们也算是一起回来了。
只是这样的结局,也不知道御不凡当初料不料得到。
他让御不凡靠在窗边小榻上,然后来到床边,抽下床单和被子,抖一抖灰尘,再铺好。
他抱他到床上睡下,给他仔细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窗子已经打开了,夜晚的风把冰冷的月光吹进来,吹到他们脸上,吹到青砖铺就的地上。
“到家了,好好睡吧。”
出了屋子,往南走一点,就是御不凡非常喜欢的一片花园。
繁花翠竹掩映之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身影弯着腰跪在地上用一把长刀挖着什么。
那个人挖的很用力——挖土是不需要那么用力的。
那长刀很漂亮,在月光下面一闪一闪的,红色的穗子,在清风里面一飘一飘的。
到了早上,第一缕阳光的触手就抚摸着一个小小的土包。
小土包上面没有碑,小土包上面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把扇子。他脸上的血迹泪迹以及灰土将他弄得面目模糊,熹微的晨光在他的眸子里反射不出丝毫的光彩,而一把刀随随便便的丢在他身边,刀身上沾满了泥土——如果不是眼睛偶尔会眨动,他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物。
没有人知道,他身子下面,六尺之下,永远沉睡着另一个人。
冰冷的泥土将他们隔开。
但这将不是永恒的分离。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你等我,御不凡。
等我...
死亡造就痛楚的分离,但它也会仁慈的给予永恒的相随。
土包上的人竟是莫名的笑了,嘴角牵起细细的笑纹。
现在还是清晨,烈日是没有的,初生的太阳温温柔柔地照着这么一个荒凉的世界。
多么的宁和静好。
——————————全文完——————————
总算虐完啦!{:4_196:} (众人怒:你还好意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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