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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今生不为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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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兽 鬼都陰者 凡尘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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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7 21:46:1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11-26 10:23 编辑

今生不为贼
文/ 赖尔



第一章  贼缘

◎                    ◎                  ◎

夜深沉。

暗巷之中,万籁俱寂。明月当空,铺就一地银霜。皎洁月光斜斜地洒在巷口的青石板上,也映出地上一滴暗红色的可疑物事,凝在邻近墙角之处,宛若血迹。

在这寂静的暗夜之中,若是仔细聆听,似是隐隐约约地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却又并不真切。忽起一阵夜风,风拂檐角,铜铃轻动,击起清脆的乐声,便将这呼气的声响遮了掩了,让人不禁怀疑,方才所听得的,只不过是风声过耳罢了。

于是,任谁也不知晓,此时此刻,一个黑影正影蜷缩在街巷小道之中。

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他藏身于墙壁阴影之下,正靠坐在墙边,将左手握成了拳头,捏得死紧。而他的右手,正覆在右腿膝头,粘稠的液体自指缝中流淌,蜿蜒而下。若非四下一片昏暗,便能看见那猩红的鲜血,以及几可见骨的伤处。

虽伤重如此,他却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先前因为奔跑逃离而紊乱的喘息,也在他的调息之下,渐渐平静下来。然而,他千算万算、百般隐忍,也止不住一声奇异的咕噜声,自他腹中传出——
“咕……”

这一曲“空城计”,让男人因疼痛而皱紧的眉头,更添上了一份恼羞成怒的意味。将拳头捏得更紧,他不由地低咒出声:

“该死的!”

学武十余载,即便学到老学到死,纵是能调息纳气,纵是百忍成金,但偏偏止不住这腹中的声响。原本紧绷的神经,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松懈下来。男人不由地有些泄气。他缓缓地直起身,拖着腿伤沿着墙壁摸索前行。然而胃部空磨的痛楚,几乎快要和腿上的重伤之处一样,让他冷汗直流。

转过小巷街角,忽见星点烛光自一扇窗中透出。那是一个小小的简陋院落,院中一棵梨花树,在月下投映出斑驳树影。而在院落一角的小屋内,竟有炊烟冒出。

对于男人来说,“炊烟”二字便等同于“食物”。他捏紧了拳头,似是颇在心中斗争了一番之后,终究翻身越墙,潜入院中——

他虽身受重伤,可动作却是了无声息。其轻功的高明,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他的右腿毕竟已是受了重伤,难免碍事。更何况鲜血仍是流淌不止,不可避免地在白墙上留下一条血印。然而此时此刻,他已想不得那么多,当下向那炊烟所在的小屋,无声潜行。

屋内的小桌上,燃着一支蜡烛。烛火轻曳,烛泪点点,在桌上凝成一朵乳白色的花朵。男人就着这摇曳不定的烛光,便看见屋中的灶边,正烧着一个小炉。炉上的蒸气腾腾,瓦罐之中响起滚滚水声,屋中弥散出浓郁的药味儿。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并非炊烟,而是煎药的热气。

登时,心中凉了半截。男人皱起眉头,在心中暗骂。可就在这时,他的眼光瞥见了碗橱中竟然还放着两个馒头。他二话不说,抓了馒头就啃。啃着啃着,却觉心中无比愤懑:

想他疾风是一代神偷,夜盗千家日走百户,是江湖上有名的“盗中君”,谁想到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半夜三更来民宅里偷馒头!

大口而用力地咀嚼着口中的馒头,与其说是填饱肚子,不如说是在泄愤一般。只是吃在嘴中吃出了一点血腥味儿——那是他方才捂住伤口的手沾上的血迹。

“蘸酱好吃吗?”

忽然传来软软的声音,让疾风吃了一惊。他循声回头,只见一个少女,正拿着一个水瓢,掀开布帘走入屋中。

疾风大惊。就算他身受重伤,但凭他的修为功夫,一个普通人走近屋子,他绝不可能察觉不出。他敛起眉,危险地眯起眼,打量面前的女娃。

她的五官清秀,可神情之中却显出一脸的稚气。看这女娃体态身形,怎么也该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可衣着打扮却是与一般少女全然不同。她穿着蓝染的布衫和裤子,头发梳在两边团成了包包,倒像是孩童的打扮。

更让疾风看不明白的是,她正目不斜视地望着他的脸,像是打量,又像是好奇——寻常姑娘家,绝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男人猛瞧。

她忽然向他努努嘴,又问:“蘸酱好吃么?”

“蘸……蘸酱?”疾风敛起眉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奇怪的少女伸出手,向他指了指。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疾风垂下头,正看见被自己捏在手里的、沾了血指印的馒头。

“……”意识到她所指的“蘸酱”是什么,疾风登时气绝:这蠢女究竟是长的什么脑袋?竟然将他的血说成是蘸酱?还问他好不好吃?!

疾风刚想破口大骂,却见她忽又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见过偷儿,没见过这么贪吃的偷儿。偷馒头也就罢了,还自带作料。哈,好玩,来去告诉老头儿,让他瞧瞧这么好玩的贼!”

这番话几乎让疾风呕血。想他“盗中君”,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给一个女娃说成是“自带作料的偷馒头的贼”!

正当他怒火中烧之时,却见那女娃竟又折回屋内,将手中的水瓢放回了缸里,一边继续喃喃自语:

“好笨好笨,又忘事了。老头儿交代什么来着?放水瓢,然后……对!煎药!”

她“啊”地惊呼一声,赶紧跑向那正烧在炉上的药罐。热气蒸腾之下,她竟直直伸手去拿,登时被烫得一惊,向后退了两步:“对了……布,找布!”

她便又嘟囔着找了块抹布,小心裹住药罐的柄,这才将之从炉上取下,端上了灶台。她舒了一口气,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垂头看手:“啊,红了。”

将她这些动作看在眼中,疾风低骂了一声:“竟是个痴的!”

谁料到那女娃娃耳朵竟忒地好使,转过身就望他,疑惑问道:“偷儿,你说谁是痴的?啊,不用说,一定是你了!只有又笨又贪吃的贼,才会带着蘸酱来偷馒头。”

说到最后,她咧嘴一笑,眼睛完成了月牙。

她说的虽是混话,但是疾风也懒得跟她计较。见她的笑靥明媚又天真,他的心中倒生起一些同情来:好端端的一姑娘,竟痴呆至此,也是怪可怜的。

想到这里,他放缓了语气,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女娃听话地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凝视着坐倒在地的他。疾风刚想说话,诓她两句“不要告诉大人”,却见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膝上的伤处,忽然打了个寒战,皱起了小脸。

摇曳不定的烛火,映出血肉模糊的伤处,隐约能瞧见白色的骨头。血水在他腿上蜿蜒而下,滴落在灰暗的地面上,沁入土中。那女娃娃盯着伤处,小脸越瞧越皱,似是遇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疾风只道她是被这伤口吓着了,出言安慰:“别瞧了,没啥。”

小女娃的眼光不离,喃喃道:“流血了。”

疾风登时无语,原来这家伙还知道什么是“血”,方才却胡扯什么蘸酱。若不是看她的情形真的是个傻的,他险些要以为是她诓他。

女娃似乎又想了半晌,突然伸出小手,重重地向疾风的膝头撞去:“捂住!不让流。”

她这一掌出得又快又重,直击疾风膝头的伤处,疼得简直如同剜心一般,让他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这一声痛吼给咽进了肚里。下一刻,他大力地拍开她的手,张口就骂:“操!你……”

骂声刚出口,却见她小小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那一双软软的手又偏执地覆了上来。似是这世间上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一般,她倔强地想要捂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处,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钻心的疼痛让疾风捏紧了拳头,可对方认真的神色,却让他没能再度大骂出声。他看见在她白嫩嫩的小手上,那先前被他打出的红印子,于烛光下清晰可见。他强忍住痛感,莫名地,没有再次拍开她。

渐渐地,血水从她的指缝中渗出,红与白的映衬异常鲜明。她急得似是快要哭了,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稚气神色中,透露出混合着急切、担心与害怕的意味来。

“莫哭了,松手,”见她不做声,他耐住性子添了一个字,“乖。”

疾风觉得自己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痛得简直想杀人,但是看见这个痴痴傻傻的女娃娃眼角飞红的模样,他竟然反而出言哄起她来。

说实话,他的面目生得偏凶——剑眉生得浓密且上挑,与“温和”二字沾不上边。更何况儿时顽皮,曾更在额间磕过一道竖口,使得他从此在眉间显出解不开的结,更显得凶相。

再加上他性子又急,想他一江湖草莽,何时在乎什么“礼仪”?他那一脸凶悍,配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怎么看都让人觉之狰狞。可此刻,就是这样显得狰狞的他,却忙不迭地安抚着面前的痴女,神情动作与平日的模样,几乎背道而驰,让人不禁觉之好笑。

他疾风,自从闯出“盗中君”的名头,踏上这江湖,便走进了一条血雨腥风的江湖路。学武十余载,他只懂踏雪无声、挥剑杀敌,何时懂得去安慰他人?从没有安抚孩子的经验,他手忙脚乱地拍在女娃的肩头,却又觉得不妥——她虽是痴儿,小孩子心性,可身形模样都已是少女。

伸出在空中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女娃娃飞红了眼角,撅起嘴冲他的伤处直吹气,似乎这样便能使他不痛一般。疾风暗暗骂了一句,又捏紧了拳头。

“丫头,”他勒令自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可平日里说话粗鲁惯了,一开口还是有些冲,“放手。”

女娃固执地摇了摇头。

他咬牙,半哄着说出他从不曾使用的字:“乖,听话,放手。”

这一招对她似乎有用。她犹豫着松开手,一双白嫩而纤长的手中,已满是鲜血。她望了望,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两个食指,比划在他的眼前:

“痛痛——”她拉长语音,忽分开相交的食指,“飞!”

疾风再度无语:这家伙竟然拿应付小孩子的手法对付他?!当他也是弱智么?

心中的这般郁闷,在她的面前,却已无力吐槽。他无可奈何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也不管手中的血迹沾上了她的发丝。

女娃转了转明亮的黑眼珠,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蹭——”地站了起来。疾风一愣,还来不急说话,就见小姑娘扯着嗓子回头吼了起来:

“老头儿!老头儿!”

糟!疾风下意识地跳起来,想去捂住她的嘴巴。可由于腿上的伤势,这个动作又被痛觉生生地制止了。他在心中将这痴呆女娃骂了个千遍万遍,苦于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狠狠地瞪向对方:

奶奶的!他一代盗中君,纵横江湖也有几个年头,竟然被逮了个现行,还是栽在这痴呆女娃的手里!

气得喉头一甜。就在疾风差点要吐血的时候,却听见远处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带着浓浓化不开的笑意:

“怎么了?又遇见老鼠了?”

话音未落,人已走进厨房。来人掀开布帘,见着面前的景象,骤然一愣。可只眨眼的工夫,那人竟然扬起唇角,淡淡地笑开来:

“哈,还真是好大一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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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8 20:38:42 |只看该作者
淡笑钟情 发表于 2010-11-27 19:00
= =好几天没过来,就完结了.
这个结局还真是意犹未尽,嗷嗷
总是到了面对的这一刻,上一代的仇怨何必成为 ...

谢谢淡笑赏文=3=

呃……这次是想写一个开放式结局,所以没有什么解除心结的结局啦……

其实我觉得这种心结并非那么简简单单地就可以打开的。一方面是如父恩师,一方面是弑父之仇。如果瑞之可以为了情爱轻易放下,那他也便不是他了。

倒是阿颜,因为她的痴傻和单纯,反而会容易想通。

至于杜伯钦,他的确是最难受的一个,我也最喜欢这个角色=V=

点评

淡笑钟情  歉疚一直走下去吧。  发表于 2010-11-30 19:50
淡笑钟情  也就是后面的自行想象喽~ 赖尔前面也说了是HE了嘛 在时间面前,有什么是不可原谅不可冲刷的呢。 需要的,也只是时间吧 杜伯钦这种带点小幽默的温柔男子绝对是我的菜啊。 不过这里,无论怎样,他都会背负着  发表于 2010-11-30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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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8 09:45:11 |只看该作者
完了??
這樣算完了嗎??
賴爾耍賴,偶還要後文啦!!!

点评

赖尔  =V=完了,他真的完了~~~多谢赏文!  发表于 2010-11-28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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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8 01:37:03 |只看该作者


它沒了,就這麼沒了~



告終了,就突然間地終了~

不~~~~~~~~~~~~~~~~~~~~~~~~~~~



阿爾呀啊爾!你是故意劃下句點啦~~~~~~~~~~~~~~~

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啦!

睡不安穩,食難寢定,喝難下嚥~

o~os:算了!game over 就 game over吧!

偶繼續企吃喝拉撒睡,卡西在點!哈~~~~~~~~~~~~~~~~

点评

小飛俠  怎變成沒必要啦~無情吶!!我去哭倒長城好了~~~~~  发表于 2010-11-28 23:16
赖尔  噗……这个那个……是开放式结局啦,后面什么的我觉得没有再写下去的必要了。多谢小飞侠赏文哦!  发表于 2010-11-28 20:39
http://album.blog.yam.com/zzzzzzzzzzzzzz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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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7 19:00:53 |只看该作者
= =好几天没过来,就完结了.
这个结局还真是意犹未尽,嗷嗷
总是到了面对的这一刻,上一代的仇怨何必成为这一代的包袱~
其实这里面私心里最心疼的还是杜伯钦,人生若梦,韶华白首T T
淡笑尘烟如水,跌落繁华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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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6 11:59:33 |只看该作者
這樣就完結了?
我以為會再多來點虐心刺激的事兒呢

逃沒有用,那就敞開心胸手牽手去面對吧~

点评

赖尔  开……开放式结局嘛……啊哈哈(被抽飞。)  发表于 2010-11-28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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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6 10:23:12 |只看该作者
◎                    ◎                  ◎

寒风起,月中天。

院中的梨花树,落了积雪,随风零落,好似落英缤纷。

摇曳的烛火,将一人的身影映在纸窗之上。那人正临窗伏案,似是在书写什么。忽然,他放下手中的笔,朗声道:

“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我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贼性难消啊。”

被他出言嘲笑,伍瑞之也不生气,只是自屋顶纵身跃下,立于院内,直面那扇映着人影的纸窗。

烛影一晃,那黑影移至门前。只听“吱呀”一声,那人推门而出,冲他淡淡一笑。

月影在地。伍瑞之凝视对方片刻,先是一惊,随后又是怅然——那人一头银发,他初时一见,还以为是月映落雪,可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人当真已是白了头。

杜伯钦面目并未显老,还是那样俊秀的青年面容,只是一头华发,披散身后。伍瑞之见之,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轻声道:

“这是我初次看见当真有人愁白了头。我以为世间不会再有什么,能比那心事深埋的十年,更让你发愁的了。”

杜伯钦扬起唇角,淡淡笑道:“你错了。藏着掖着并不为难,最愁的,是面对。”

“……”伍瑞之默默无语:他与杜伯钦一样,愁的是面对,难的是面对,怕的,也是面对。

见他良久无言,杜伯钦牵扯了唇角,竟难得地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落座于草庐内那小小石桌边。杜伯钦一边轻轻掸去落雪,一边道:

“你变了。”

伍瑞之挑眉望他:“变得能担得起你一个‘请’字了?”

杜伯钦笑而不答,回身自屋中取来一坛酒,敦至石桌上,方才继续道:“是,你变了。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贼小子,变得有些气量,当得起我这碗酒。”

说罢,他抬手,冲他端起酒碗。伍瑞之也不多说,伸手接过,昂首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压抑在胸中多年的怨,随着这碗酒爆发开来。他就着月光望向对方,忍不住叹出一声来:

“当日,你明明知晓一切,你明知我师尊就是杀害钟子野的元凶,为何你不阻止我?你早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也不会带着阿颜离开,更不会……”

更不会情义深重之后,才发现他与她,原是生死之仇。

见他怅然神色,杜伯钦淡淡笑了笑,摇首轻声道:“你以为我没有么?我将你逐出草庐,却不曾想,阿颜会追着离家出走,更不曾想,你会带着她去忠义王府……”

说到这里,杜伯钦怔了怔,无奈笑道:“……或许,这便是‘天意’。”

是了,天意。他们的相遇,是天意为之。他们的恩怨情仇,情与义,仇与怨,纠缠不清,亦是天意。

伍瑞之右手执碗,他垂首,默默地望着碗中映出的月影。水光之上,月影粼粼,一如当年那漾着莲灯的清流,别无二致。

他昂首又灌下一口酒,忽大声笑道:“哈,这样的天意,不如忘了个干净!”

杜伯钦凝视他良久:“你当真舍得?”

“有何不舍?”伍瑞之反问,随即无奈笑道,“不舍当年的相遇相知,不舍这些年的点滴回忆,那又如何?”

他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竟是厉声反问:“不舍又能如何?她生父因我师尊而死,你挚友因我师尊而死,那濮阳谨家中二十余口,因我师尊而死!父债子还,我背着师尊这二十多条命债,你与濮阳谨不收我性命,已是仁至义尽,我还能奢求什么?纵是千般不舍,我又有何面目再见她?”

杜伯钦凝望他许久,望着这个因情仇恩怨、世事变迁而大不相同的故人。良久,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轻声道:“若你当真舍得,那便如你所愿。”

伍瑞之怔住。他原本只是心中苦闷,将憋了这四年来的怨气,一口气说了出来,却不曾想,杜伯钦当真有忘却前尘旧事之药。

月光之下,瓷瓶闪出清浅银光。他缓缓伸手接过,却又是怔怔不语——他,当真舍得?

就在此时,眼前忽闪过一个人影。伍瑞之定睛一看,竟是钟颜飞身而过,自他手中夺走了药瓶。

见她拔下塞子,张口就要将药碗吞下,伍瑞之来不及多想,一个手刀横过,将药瓶自她手中打落!

瓷瓶跌落雪中,映着月光,晶亮亮的。

那人的眼中也是晶亮亮的,闪着水光。月光映在她的面容之上,映出她飞红的眼角,和正凝视着他的双眼。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直到伍瑞之忽反应过来,颤声道:“你都听见了?”

钟颜咬着嘴唇,似是隐忍着眼中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然而因她这个动作,隐忍着的泪水仍是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伍瑞之心头一紧:深埋心间的仇怨死结,竟被她知晓。他最害怕之事,仍是发生,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天意”?

“你……”他握紧了拳头,别开脸去,不敢再望她,“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师尊便是你杀父仇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话音未落,余光却瞥见那人弯下身,又去捡那药瓶。他胸中气动,一个箭步抢在她之前,将药瓶踹飞了出去,恨声道:

“胡闹!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你以为吃了药,忘了你阿爹,忘了这一切,就行了么?轻轻巧巧就想忘得一干二净,你对得起养你长大的杜伯钦,对得起教你武艺的濮阳谨?逃避,逃就有用了么?”

面对他的质问,钟颜目光毫无偏移,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许久之后,她轻声开口,一字一句地向他重复他方才所说的话:

“逃,逃就有用了么?”

伍瑞之登时怔住。他怔怔地望着凝视着他的钟颜,在对方的黑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那半埋于落雪之间的小小瓷瓶,映着月影流光,静静地躺在那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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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是断不了了,瑞之就乖乖的回到阿颜身边吧~~~别让阿颜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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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有FU了~
快上兒菜,快上兒菜~快點上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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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5 14:11:13 |只看该作者
哎呀,賴爾的心思,我等果然無法測度
不過兩人還是碰面了,阿顏要堅強點,把笨瑞之給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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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5 10:03:2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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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厚厚的积雪将道路湮没。万仞黄土,遍野碎石,皆被覆压在落雪之下。天地之间,似是只剩下这茫茫落雪,以及被云雾所遮蔽的灰蒙蒙的日头。

在天地尽头,只见一列人马,缓缓行来——果然正如那些江湖草莽所说。

伍瑞之藏身于道边的杉林里。裹着一身白袍的他,隐在这落雪当中,毫不起眼。他坐在枝头,远远地眺望道上那几十个黑影。

这一行约有三十余人,两辆车马,各拉着一个硕大的箱子。显然,这次送上京的,并不仅仅只有那罕见的玉石,还有其他一并呈送的宝物。

积雪甚厚,车轮陷在雪中,沉重难行。几名差役跟在后头推,可仍是显得吃力,似是雪下埋着碎石之类,将车轮卡住了。见此情形,那个行在车马侧面、身着斗篷的人,忽停下步子,抬起右手掠开了兜帽。

在兜帽滑下的刹那,清秀的面容自阴影中显露,刹那间,伍瑞之不由地全身一震。

那眉眼,那面容,明明是再熟悉不过,却又显得有些陌生。他远远地看着她冲衙役们微一点头,淡淡笑了笑,随即绕到车马后,骤然出掌!

车轮“咯噔”一响,车身一震,车顶覆雪簌簌落下,也飘落在她的发丝之上。

伍瑞之下意识地探出手,却又骤然回过神来,缓缓捏紧了拳头,捶至身侧。

他藏身之处,与她所在的古道,不过丈把远。可就是这丈把远,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有了钟颜一掌之助,车轮又缓缓转动起来。几名兵士或拉或推,她似是也想上前相助,却被一名差役拦开。那差役咧开嘴角,向她说了些什么,大约是劝阻的话。她则以淡淡笑容作为回应,而后又走回至车马的侧边。

伍瑞之忽觉揪心: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笑法,极是眼熟,正是像极当年的杜伯钦——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是为礼貌,却不愿与人多言。

十年,十年的岁月,点点滴滴,早已融入她的血液之中。她对杜伯钦的仇,她对杜伯钦的怨,终是抵不过岁月,早将“情义”二字刻入心间,深入骨髓。

他却不愿看见她那样的笑法。杜伯钦笑得淡漠,只因他心中藏了太多的恩怨情仇,载不动,太多愁。他只盼阿颜能一如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痴孩,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皆写在脸上,莫在笑颜里掺入不该有的淡漠与忧愁。

相见,果然是徒增伤感。心中明知如此,可伍瑞之却无法控制自己,只能默默地凝视着那个人的容颜,看着她再度拢上兜帽,遮了眉眼。

一步,一步,她行在这厚厚落雪之上,再也不似当年那孩子气的蹦蹦跳跳的步子,稳健的步伐,已露出学武之人的气度来。

是了,这个钟颜,再不是当年会搂着他的胳膊要糖吃的痴娃儿,再也不是会埋在他的怀里大哭的阿颜。他本该……为她高兴才是……

他仰天一叹,叹息无声,只吐出胸中一口闷气,却吐不尽心中那盈盈慢慢的憋屈。

雪羽簌簌,自枝头落下,洒在他的面上,未几便凝成水珠落下。而就在那不远之处,钟颜的车队,已渐渐行近。雪停驻在她的斗篷上,她却不掸,只是任由它落了满身。她的步子渐渐缓了下来,终于,她停了脚步,抬眼眺望远方。站在她身侧的差役,扭头询问,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她是否想起了年幼所居的雪原,是否也想起了他与她之间的诺言……

思及此处,伍瑞之只觉胸中气动,缓缓闭紧了双眼。这一眼,已瞧出这些年来,她过得不错——这,已是足够。

伍瑞之勒令自己不去多想,他打定了主意,只是护她走过这一段埋伏之地,从今往后,便再也不去寻她的踪影。

做出如此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望向那渐渐驶近的车队,又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此处地形。古道一边是他所在的杉林,另一边原本是黄土砂石,如今已尽数被白雪覆盖。

伍瑞之敛起眉头,暗自思忖:以常理推测,杉林之内该是埋伏的最佳之处,一来地势既高,二来又有杉树可以遮蔽,三来常人往往不曾料到高处。可他先前已打探过四周,并无匪徒的踪迹。凭他曾为“盗中君”的修为,论起隐藏埋伏,他若称二,无人敢称第一。那些匪类想要瞒过他的双眼,断无可能。

不在杉林之中,想必是因那些江湖客轻功修为尚未够班,是以无法隐于高枝之处。既然他们无法从高处下手,那么,莫非是藏身于雪下?

伍瑞之挑了挑眉,暗道:这大雪之地,别说是人影,便是一点污迹,也瞧得清清楚楚,半分藏不住事儿。但这雪下,却是最易藏身之处。想不到这群家伙功夫虽不怎么样,但懂得这一手,倒也还不算太蠢。

伍瑞之扫视茫茫积雪,随即紧盯钟颜一行车马,暗中戒备,静观其变。

风声过耳,吹动钟颜的衣袍,一点落雪被拂至她的面上,脸颊顿时一凉。这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她没来由地心头一颤,停下步子。

她仰面向天,灰蒙蒙的天幕之中,雪羽簌簌而落,轻轻落在她的面上,不过片刻的工夫,便融成了一滴水珠,缓缓滑落。

——“是下雨了么?”

——“嗯……不下了。”

耳边忽响起了昔日之言,钟颜抬手,拂去了脸上那一滴水珠,复又垂首,牵扯了嘴角:骗子。

当很久之后,她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之时,她才明白,当日那一滴“落雨”究竟是什么。她才明白,为何他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不让她扭过头。

什么“勾手盖印”,什么承诺约定,全是骗人的。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抛下她,却让她做了一场美梦。梦中的她得他承诺,以为可以抛开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与他重回雪原,从此再也不提什么生死恩怨。

然而,梦醒之刻,却再无约定之人,面对她的,只有濮阳家的命债。

那时的她,只以为瑞之不要她了,又见了面色不善的濮阳谨,忍不住大哭。然而,她未曾想到,濮阳谨非但未曾再提起那二十多条性命,还请了夫子教她读书与事理,并将他的武功倾囊相授,成为了她的师父。

有一日,她忍不住问出声,问他为何这么做。毕竟,濮阳谨能原谅阿爹已是难事,又为何会对她这么好?

“我答应了一个人,以我濮阳家的百年基业作担保,承担照顾你的责任。”

那日,濮阳谨的回答,她永生不忘。她猜得到师父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她再不会因想到被瑞之丢下之事而哭闹,只因她明白,自己从未被丢下。

她开始努力学武,比别人努力百倍、千倍,因为她知道,自己要追回失去的十年,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才行。待到她学武稍有所成,便四处缉拿盗贼匪类。一为报濮阳家的教导之恩,二为寻那个人,寻找那个言而无信之人……

她垂了眼,望向右手的小指。依稀还能回想起当日勾手盖印的模样,想起他们之间的承诺,想起她傻乎乎地说出一句“瑞之不许黄牛”。

“骗人,”望向自己勾起的小指,她低声叹了一句,“黄牛。”

走在她边上的衙役,隐隐约约听得一句,偏头疑惑望她:“啊?钟姑娘,你说什么?要牛?”

钟颜收回游走的神智,望他淡淡笑了笑,摇首道:“无。”

说罢,她将手收回袖中,再不多想,大步迈出。

车辙压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差役们大多将双手拢在袖中取暖,抱怨着这要命的鬼天气,口中吐出的白雾不消片刻,便在雪中消逝。只有钟颜并不搭话,她始终握紧手中的长剑,稳步向前。

她抬眼望了望道边的杉林,却见褐色树干直冲云霄,雪压高枝,既是挺拔,却又是说不出的落寞。没来由的,她多看了两眼,忽见枝头那里黑影一晃,一只黑色飞鸟振翅而起,一声长啼划破寂静天幕,宛若悲鸣。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之间,钟颜只觉眼角银光一闪,刹那间,马长嘶不绝,重重地跪倒在了雪地上!

鲜血洒在白雪之上,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钟颜急急迈步,上前审视,却见马匹竟然被割去了四蹄,齐齐斩断!

一时间,众衙役一片哗然。车队不得不停下,众人背对车马,将两箱贡品围在中间,拔刀戒备。

古道之上,四下一片寂然,只有两匹马长嘶不绝,声声悲啼。差役们屏气凝神,十足戒备,然而放眼望去,这雪道之上,莫说是人影,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钟颜横剑环视四周。就在此时,一名衙役大叫一声,栽倒在地。钟颜急急奔去,见他竟是被齐膝斩去了双腿,疼得抱腿在雪地翻滚,哀嚎不绝。

“地下!”钟颜大声呼喝,提醒同伴注意。与此同时,她拔剑灌注十分气劲,直扫地面积雪。

剑风劲劲,将积雪扬起,飞散一片。就在这漫天雪沫之中,地下骤然窜出几十个脑袋,提刀砍来!

钟颜招式未老,立刻反手变招相击,登时,刀剑相接,发出铿鸣脆响!

她反应极快,可那些衙役却没她的功夫修为。或只是眨眼间的迟滞,便被匪人占了上风,待到衙役们挥刀,已是被动招架。

伍瑞之立于高处,看得一清二楚。这群匪徒共有四十三名,人数虽多,但是武功修为参差不齐,路数也是杂七杂八,说穿了,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论真正交手,钟颜加上这三十名衙役,未必会输给他们。只是因遇伏之故,被对手占了先机,无法扭转战局。

他手执数枚铁蒺藜,正打算暗中出手,放倒几人,以助钟颜他们扭转局势。可他尚未掷出铁蒺藜,便见钟颜挥剑斩断马车绳索,让货箱滚落雪地。

随即,她不与交手之人纠缠,飞身跃起,于空中运气出掌,直直落下,重击货箱!

登时,货箱被这一掌击得深埋雪下,入土三分!

聪明!伍瑞之不由暗暗叫好:这等劣势之下,若匪徒召集数人,推走马车,那差役们既要与敌手过招,又要分神追回贡品,战局是难上加难!钟颜此举,先让货箱沉于雪下,劫匪们挖之不易,差役们便无后顾之忧,可集中精力扫清匪徒。

果然,有几名匪徒分神想自雪地中掘取货箱,如此一来,倒给差役们可趁之机。衙役们不同于山野莽匪,皆是长期正规训练,一旦夺得空档,便以阵法应敌。差役们相互协助,相辅相成,共同退敌,渐渐扳回劣势。

那一头,衙役们对付着武力教弱的匪徒;这一头,钟颜飞身而上,以足轻点,翻身踏上车马顶端。她脚下轻动,掌推袖扬,将先前割断的绳索攥入手中,旋身挥舞,便如长鞭一般,奇袭众敌!

一鞭甩出,重击一名正与差役缠斗的匪徒,直将那人摔出老远,跌入雪堆之中。一鞭再出,涮起雪沫飞扬,积雪之上留出长口。她眼光一转,卷起身后欲偷袭之匪手中的长刀,连带着巧劲,连人带刀将对方摔将出去。

她鞭法娴熟,气劲更是凌厉,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近身。

有她居于高处,纵观八方,协助差役退敌,情势又变!劫匪虽有埋伏之先机,但此时也已被逆转。部分匪徒忙着挖掘货箱,甚至相互争抢起来。而差役们伤亡虽重,但阵法严密,将敌手拦于外围,各个击破。

见那人眉间英气勃发,剑招扎实稳重,片刻工夫又扫倒数名匪人,伍瑞之竟是心中一闷,暗叹一声:濮阳谨果然重诺,这四年来,待她极好。如今的她,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名捕,再不是当年那个笑着要糖吃的女娃了。

他松开了紧握掌中的铁蒺藜,缓缓将手垂至身侧。或许,他早该放下。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痴笑着的阿颜,也不再需要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友人……

思及此处,伍瑞之无奈牵扯了唇角,再度望向那一头的战局:钟颜已占上风,瞬间已重伤了数名匪类,只伤不杀。

心知钟颜能应付一切,伍瑞之又默望了许久,见她飒爽英姿、出手非凡,他终是别开脸去,意欲离开。可就在此时,他瞥见一名先前被钟颜扫倒在地的匪人,与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伏地之人骤然跃起,抱住钟颜双腿。钟颜正与众敌缠斗,一时未能躲开。若她以长剑直刺对方天灵,定是能立毙那人,摆脱纠缠。然而她却始终未曾出剑,只是以步法想要甩脱那人。而就在这迟滞的瞬间,面前强敌又至!

钟颜忙出鞭相挡,可对方一掌袭来,却并非意在重伤,而是——

“糟!”眼见那人洒出一把粉末,伍瑞之登时叫糟。他想也不想,出手如电,几枚铁蒺藜同时击出!

然而,纵是他出手再快,那些人早就是先行一步!虽然他的铁蒺藜刺中对方,但那粉末也已洒向钟颜。

她紧闭了双眼,出手去揉,可眼睛热辣辣地疼,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模糊,再不能视物。

伍瑞之见之,一阵揪心:他这蠢人,怎早没想到这一层?!钟颜虽然武功不俗,但她毕竟出道时日短,又天生孩童般的正直,哪里料得到江湖匪类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是他大意,是他大意!

见她眼不能视物,仍是挣扎着听声辨物,始终未放与对手顽抗到底,他胸中气动。心中一阵自责,伍瑞之飞纵相助,跃入战局之内。

钟颜忽闻风声过耳,一样物事破空而过,直击她身后的匪徒,引得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人倒落在雪地上的闷响。这般厉害的暗器功夫,绝非是差役们能做得到的,竟是有高人相助。

她想睁眼去敲,无奈双眼痛得厉害,她忍住剧痛强撑着睁眼,却见隐隐约约之间,一道模糊背影,正与匪徒们交手。

眼里犹遭针刺,她瞧不清楚。她狠狠地闭上眼,眨了眨,就在她强忍着剧痛,想要再度睁眼瞧清对方之时,忽然,一双大掌盖住了她的眉眼。

眼皮上传来微微粗糙的触感,那是对方掌中的薄茧。温暖的热度,在这寒冬之中,蕴得她眼上暖烘烘的,让她经不住涌出泪来。

那人沉默着。

钟颜的嘴唇动了动,或是许久,才开口拼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是……是你么?”

回答她的,只有簌簌落雪之声。

再然后,那双温暖的大掌,渐渐抽离。她忙伸手去抓,可却只能无助地在半空中摸索,寻不着那人的方向。

下一刻,冰凉的雪团被覆在她的眼上。融化的雪水缓解了痛觉,也减缓了药性。她忙睁眼去看,却只见一名差役立于身前:

“钟姑娘,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对方,她只是瞪大眼,放眼望去,想在漫漫雪原上搜寻那个人的身影。

可天地之间,只有落雪成白。

眼上的雪团,融成了水滴,顺着她的脸颊,静静滑下。她仰面望天,天地悠悠,却是良久无语。直至许久许久之后,她垂首,惨然一笑: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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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兽 鬼都陰者 凡尘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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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5 09:52:56 |只看该作者
噗,望楼上两位……
英雄救美什么的,难度稍微有那么一丝丝地大……
不过……不过俺会响应你们的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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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4 23:58:39 |只看该作者
好俗的戲碼噥~賣鬧啊啦~
要嘛來點勁爆帶著刺激,長劍帶短刀,然後啊~再來個英雄配美女就是最佳戲碼啦~~~

嘿!os:小飛俠來亂的~
http://album.blog.yam.com/zzzzzzzzzzzzzz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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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 总版主 水兽 鬼都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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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4 12:27:51 |只看该作者
是不是準備要上演一段故人重逢,英雄救美的戲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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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兽 鬼都陰者 凡尘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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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4 09:57:24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前尘旧梦莫当真



◎                    ◎                  ◎

四年后。

小镇。

落雪成白。

微微有些昏黄的天幕中,逐渐飘下一朵晶莹的雪花,缓缓地落在马头墙的青瓦之上,慢慢消失了它的踪迹。

渐渐地,漫天的白羽遮蔽了天与地,静静地降临在这个宁静的小镇上。只有偶尔掠过的北风,吹动檐角悬挂的铜铃,打破了静谧。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是从天幕中飘散的羽毛,随风轻落,落在饭铺子的屋顶之上,不消片刻,就将黑色的瓦片尽数掩盖。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的幡子上,也不免落了雪,渐渐隐去了那个“酒”字。

冷风自窗中灌进,夹着落雪,钻入饭铺中来,将人们谈笑说话之间吐出的白色雾气,吹得歪斜。掌柜被这冷风吹得脖子一凉,寒毛都要竖了起来。他不由瞥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客人,见对方半点没有要关窗的意思,只有不满地轻声嘀咕了一句:“疯子。”

掌柜的并不知道,他这一声几乎含在喉咙里的抱怨,却被那人分毫不差地听入了耳中。可那个人似是毫不在意,仍是我行我素,开着他的窗,喝着他的酒,看着他的雪。

这个镇,是通往北方古道上的一个小小驿站。而这间作为旅人落脚之地的酒铺,也十分简陋,只坐着几位跑药材生意、暂时歇脚的大老爷儿们,还有几名江湖客。

众人喝酒驱寒,三杯黄汤灌下肚,便开始说些奇闻异事。渐渐地,说话声、笑闹声、喝酒划拳声,连成了一片,竟也让这冬日里倍感萧索的简陋小店,变得热闹起来。

在这一片喧哗中,只有临窗坐着的那个男人,仍是一言不发。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酒杯,正望着漫天落雪,似是望得出了神。

雪落无声,渐渐湮没了地上的黄土与碎石,将这本就荒凉的小镇,更添上一份萧索之意。那人默默地望着落雪,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缓缓地收紧了五指,将酒杯攥得更紧。

—— 耳边似是传来癫狂的大笑声,似笑,又似啸。那个两鬓花白的老者,一改平日里眉头深锁的严肃模样,笑得猖狂。他狂饮,他狂笑,他狂啸,鼻涕眼泪却糊了满脸,邋里邋遢。他从没有过那样狼狈的模样,那长期握剑的有力双手,却捉不住那尘封了三十年的酒坛,颤抖的双手却让醇香的酒液,大半洒在了他的衣襟上。终于,他将那一罈酒饮尽了,便醉倒在枯木之下,任由落雪遮了他的眉眼……

杯中酒,在唇齿之间留驻苦涩之味,难以下咽。伍瑞之心中明白,这苦味儿,并不仅仅是因为酒中掺了水而已。北风自窗中灌进,扑打在他的面上,夹着冰冷的雪花,一如当年那个老鬼离去的那一天,简直冷到了骨子里。

如今,即便伍瑞之已经不再是那个“疾风”,不再是那个“盗中君”,可老鬼依旧是他的老鬼,依旧是他的师尊。他不论老鬼做下了什么大案,又或是害死了什么人,他只知,有一个道理,永生不变——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正因为这个道理,带来解不开的生死恩怨,让他不得不违背了他对另一个人的诺言。四年来,他隐姓埋名,浪迹江湖,恨不能将前尘往事,一一忘却。

然而,这场雪,却又旧事重提,让他忆起了老鬼将死的模样,也让他忆起了他对那个人的承诺。

——“我想雪原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

——“勾手盖印,瑞之不许黄牛。”

——“……好。”

在那个夜凉如水的暮秋之夜,月映清流,一叶莲灯,缓缓漂泊于河面上,随波逐流。

他还记得那一弯朔月,还记得桥头上青石雕刻的小狮子,还记得莲瓣之中那摇曳的烛火。

他也记得,那张孩子气的笑脸,那勾起的小指,和那留不住的承诺。

落雪随风飘入杯中,顷刻间便融入酒水里。他抿紧唇,终是缓缓将酒杯放下,侧身望向窗外落雪,渐将这荒原小镇尽数染白。

他无声一叹,口中呼出的热气,被风卷了,消散在苍茫古道之上,消逝于天与地之间,只留下无边无际的落雪漫天,静静飘零。

“老大,听说这次的货是由濮阳家保着,那娘儿们看着的,不好办啊!”

在这吵杂的酒铺里,一个声音混在说笑与喝酒划拳的声音之中,传入伍瑞之的耳中。他敛起眉头,立刻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以余光瞥向说话之人。

那是酒铺的角落之处,三个男人围坐桌边,刀鞘挂在腰间,典型的江湖客打扮。他们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凭伍瑞之的武功修为,字字句句,他皆听得一清二楚。

那被称为“老大”的江湖客,一脸的胡子拉碴,一只脚丫子翘在板凳上,啐道:“操,一个娘儿们就把你吓成这德行?!娘的!就算她有点名气,能抵得过咱们这些兄弟?”

伍瑞之挑了挑眉,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凭这几句话,他已能确定,这些家伙要对付的不是别人,正是钟颜。

四年前,他不告而别。见她熟睡,他又点了她的昏穴,背着她将她送至忠义王府,求濮阳谨收留她。他以“盗中君”和“疾风”的名头作保,立誓金盆洗手,请濮阳谨以“忠义王”的百年基业来承担照顾她的责任。

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思及杜伯钦与阿颜的心结,怕是无法可解。即便她已想念她的老头儿,可也只是想着偷看一眼,他们皆心中有数:再相见,已是奢求。其二,忠义王府毕竟是正道名门,那濮阳谨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否则当日便不会言辞有所保留,也不会这许多年从未找过杜伯钦与阿颜的麻烦,从未再向杜伯钦提起当日“三日之后,提头来见”的誓约。他想来想去,总觉有濮阳家照顾阿颜,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

自那之后,他便孤身行走江湖,浪迹天涯,居无定所。这四年间,他也不免打听她过得怎样。一开始,打听点儿消息极不容易,只知她向濮阳谨学武,似是极为用功。再后来又过了两年,她的消息便可不用探听,而是成了茶铺之中说书师傅常谈的话题——学了一身好武艺的她,已随着忠义王投身正道,成了江湖上出了名的女神捕。

只有他明白,她并非立志捉贼,而是在寻贼。

只是那个贼,此生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伍瑞之瞥向那三人,见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的是劫货之事。原来,当地掘出一块美玉,官府要将其上呈至朝廷,为策安全,求忠义王府派人保护。濮阳谨便让钟颜随队护卫。而道上的人,听说这美玉价值连城,起了歪念,皆聚集而来。

闻言,伍瑞之沉默不语,思忖片刻。明知断了便是断了,若是再相逢,也只让那些恩怨情仇纠缠不清,纠葛不断。可他却又始终放不下——他又有何时曾做得到不闻、不问?

伍瑞之当下打定主意,暗中跟随。他起身,将酒钱丢在桌上,随即步出饭铺,踏上落雪漫漫的古道之上。

风雪漫漫,将这萧索古道尽数湮没,放眼望去,一片苍茫。这景象与当日老鬼之死重叠,又似是草庐之中,梨花纷飞,宛若落雪。只是不知,那遥远的北方雪原,是否与之有所不同……

一声叹息,刚溢出唇外,便被北风卷了,消逝于落雪漫漫的天地之间。伍瑞之心中明白,暗中跟随护送,不过也只是一个借口。他只是想再看她一眼,一眼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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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2 11:28: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藍月 于 2010-11-22 11:29 编辑

這二回看得我想哭......
哎呀呀,上一代的仇,就不要再延續下去了吧
可憐又單純的小阿顏,一定很傷心的
雨過天晴後,就可以期待美麗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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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兽 鬼都陰者 凡尘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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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2 09:59:18 |只看该作者
◎                    ◎                  ◎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行走在这繁华街市之上,只见路边灯火辉煌,饭铺里传来喝酒划拳的笑闹之声,将这夜晚的坊间,吵吵得热热闹闹的。

阿颜乖巧地任疾风牵着她的手,跟着他的步子,走在街上。她从小生在人迹罕至的雪原之上,后来的十年虽是跟着杜伯钦在江南古镇生活,但那里却也只是一个小镇,又哪里比得上濮阳世家所在的这座大城?绚烂的灯火,喧闹繁华的街市,几乎让她看花了眼。

走着走着,瞧出并非是走向通往那山间村落的路,阿颜抬起眼,望向身侧的人,轻声问道:“瑞之,我们不回家么?”

疾风停下步子,转身望她。随即扬起唇角,浅浅笑道:“明日再回去。今晚瑞之带你瞧瞧放灯,吃些好吃的。你说好不好?”

阿颜登时喜上眉梢,大力地点头,道一声“好”,又将两手一齐交由他握住,干脆任他带着她走。

走出两步,疾风停步,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串糖葫芦。阿颜笑嘻嘻地伸手接过,张口就咬下一个酸酸甜甜的山楂,清凉又甘甜的味道,随即在舌尖散开,乐得她笑眯了眼。

自从她想起了阿爹之后,就从没这么开心过:那个濮阳叔叔说,真正的凶手不是阿爹,他们也不会去怪阿爹了;她的阿爹不是杀人凶手,不是坏人;她也不用去怪老头儿,阿叔和阿爹是好朋友好兄弟,阿叔还是那个好阿叔!还有瑞之,始终陪着她的瑞之,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有瑞之在,她什么都不怕!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抬眼,见瑞之正望着自己,阿颜将手里的糖葫芦向他凑过去:“瑞之,你尝尝看,好甜的!”

疾风却未回话,仍是望着她,默默地看着。

“怎么了?”她微偏了脑袋,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嫌阿颜咬过的脏?瑞之你放心,没有口水的。”

他淡淡地笑起来,面对她急急辩解的样子,他微微低头,一口咬下那又红又圆的山楂。这个动作让阿颜再度笑弯了眉眼:“瑞之瑞之,咱们一人一半!”

疾风缓缓摇首:“不用,你吃就好。”

“不好!”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笑道,“阿颜喜欢的东西,都要分给瑞之一半!”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的笑语被吵杂的人声所淹没。疾风不自觉地收紧了五指,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阿颜,你讨厌瑞之么?”

他的问题让她疑惑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阿颜最喜欢瑞之了!”

面前的人,扬起唇角,笑了笑。阿颜有些疑惑,她觉得这笑容有些似曾相识。就像是那在草庐的日子里,老头儿摸着她的脑袋、望着她笑一样,好似在笑容里藏了很多很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她忽觉心中不安,轻声唤他:“瑞之?”

“没什么,”他轻轻晃了晃与她紧握的手,淡淡笑道,“走,我带你去放灯。”

先前的疑惑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她兴高采烈地大声应了一句:“好!”

二人在繁华的街市上一路穿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他侧身走在她前面半步之处,为她挡去汹涌人潮。阿颜则开心地咬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跟着疾风走,任由他将她带向哪里。

江南的城市,水多,桥也多。夜风拂过,吹皱潺潺细流,月影映在水面上,一漾一漾的。石桥如虹,横跨小河之上,也被月轮投上了一层银霜,宛若罩上了一层银纱。

这里的人少了许多,河岸边偶尔才有一、两个人经过。疾风领着阿颜,在距离小桥不远的地方,停了步子。他拿出先前所买的莲花灯,以火折子引燃了烛芯,随后牵着阿颜的手,就在河边坐下。

小小的烛光,自莲花的花瓣中透出。烛火随风轻曳,花瓣儿便流转出明暗相间、深深浅浅的颜色来。
阿颜喜滋滋地伸手接过,双手拢成个半圆,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似乎这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一般。

疾风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的笑容,默默无语。过了许久,他伸出手,又在空中顿了一顿,迟疑了片刻,终是轻轻搂住她的腰际,将她圈在怀中。

秋夜微凉,被他一搂,便觉周身暖和起来。阿颜想也不想,靠上他的胸膛,笑道:“瑞之,这灯好好看!”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收紧了双臂,拥住她,“放进河里罢。”

“啊?”阿颜一愣,疑惑地偏过头,想要望向身后的他。因为这个动作的缘故,她细嫩的脸蛋,擦过他的侧脸。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惊讶道:“可是放进了河里,灯就漂走了啊!”

疾风怔了怔,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环住她的腰,柔声解释道:“所以才叫‘放灯’。将灯放进河里,如果它安然漂走,就表明你的愿望会实现。”

听他这么说,阿颜才释然。她虔诚地捧着莲灯,凑近水面,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我要我和瑞之天天开心,以后都不会再有烦恼了!”

说着,她松开手去。小小的莲花灯,载着烛光与她的愿望,漂浮在河面之上。

她正看得入神,忽觉脸颊一凉,像是有水珠滑过。她觉得奇怪,想要转头抬眼去看,可瑞之将她抱得紧紧,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她扭不过头,只能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她只能在他的胸前发出疑问:

“是下雨了么?”

“嗯,”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不下了。”

月色如霜,在河面上铺下一层银白。那小小的莲灯,便在河面上轻轻游曳。偶尔夜风吹过,便又轻轻随波沉浮。

她望了许久,望得有些困了,便蜷起手脚,往他怀里缩了缩,喃喃道:“瑞之,我困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我想老头儿了,我们偷偷回去看他,好不好?”

“好。”

“我想雪原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

睡意已朦胧,她却强打着精神,抬手弯起小指,冲他嘟囔道:

“勾手盖印,瑞之不许黄牛。”

阿颜已有些昏昏沉沉,所以她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没有看见那人紧紧闭上眼,抬手,却又落下。直至良久之后,他才勾上她的小指:

“……好。”

口中说着的是诺言,指尖勾的是承诺,可他却是偏过了头、别过了眼,不敢去望她。

倦意袭来,她的眼皮子不住打架,耳边传来瑞之轻声的应和,她却听不太真切。只觉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睡意却越来越浓……

此时的钟颜,还不知道,一觉醒来之后,便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那个与他相约一同回去雪原的人,从那一夜起,就再也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过,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钟颜才知道,原来放灯之时,若将自己的愿望说出声来,是做不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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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兽 鬼都陰者 凡尘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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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2 09:58:57 |只看该作者
To 小飞侠:
多谢赏文哦~~~
这个……那个……也不知道接下来算不算是刺激啦,抹汗。

TO 淡笑:
呼呼,这文当然是HE!
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写BE呢?

TO mist198519:
多谢赏文哦,谢谢你喜欢这故事。
至于下文,容我卖个关子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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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2 09:01:36 |只看该作者
唉~~雖然猜到是這樣一回事,但還不如猜不到··
真是天意呀
他們二人日後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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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1 22:50:14 |只看该作者
呼呼,终于猜不着了,抹汗.......这说明没偷看剧本嗷嗷
“很多年后,钟颜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就叫做“不舍”。”-------这这这文是HE吧.......
淡笑尘烟如水,跌落繁华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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