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堪言（漠御）

帝鉴

写在前面：
虽然标题很耸，不过我保证这篇一点都不虐~真的真的真的……
近一个月前写的东东，为毛现在看来觉得怀念……@_@


正文：

此次风波的起因缘自一件风雅小事。


某夜，月色如水，明辉皎皎。庭院中的古树藤盘根于壁下，在月光的涤净中尤为浓郁洗练。

笑定千秋御不凡坐在茶几边小酌，静品窗外夜景，忽然心中有感，起身至桌边，抓了支狼毫挥就一幅风骨遒劲的虬根图，兴味所致还在一旁附了首诗，题上“某年某月不凡书”七字款，随后品玩再三，自得一番，方才恋恋不舍，上床休息。翌日，他起了个大早，盥漱打理后，便去看昨夜完成的虬根映月图。甫至桌边，画中的变异就惊得他倒退两步。

“这……画上怎会有这么多墨点？”

定睛一看，这大大小小的墨点呈规则状聚集，皆是一大四小或一大三小，纷洒于画中虬根之上。

“嗯，看起来好像是猫的脚印……”御不凡心中思忖，抬眼朝一夜未阖的窗扉看去，窗台上明显落有微尘。

“哈，看来倒是我疏忽了。也罢，幸好砚中余墨无几，这猫儿踩出来的墨渍深浅不一，嗯嗯嗯，不如改一改，变作——”

御不凡立即捉笔晕色，循着猫脚印一番点染，再略为发挥，一幅全新的彤梅映月图即成。画上梅瓣朵朵，色泽鲜美，观之如临奇景，心境随而超然，妙不可言。

“嗯~不错~来去给绝尘看。”御不凡吹干墨迹，拎起画纸直奔漠刀的房间。

漠刀绝尘正在房内用膳，刚喝完一碗粥，就听见御不凡兴致匆匆的脚步声。

“绝尘，你来看。”御不凡推门便展开手中的画。晨辉之中，彤梅映月图更显清新典雅，卓尔不凡。

漠刀绝尘眯着眼端详了一番，点点头，算是表扬，便低头夹盘中的小葱拌豆腐。
御不凡见他没有反应，撇撇嘴：“切~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么？你可知我是如何历经冥思苦想、进退维谷、提笔又顿、顿后再提、提了又顿、顿了又提……一夜未眠、呕心沥血方才完成此佳作？绝尘，你居然只是颔首，你居然只颔了一下首！就把我一整日的心血给打发了！我我我……我真的是很伤心很失望很难过……”

漠刀绝尘的筷子夹住一大块水润的豆腐，略一提，那豆腐便断成两块。他抬头，看着捧心哀叹的御不凡，又低头继续夹其中一块豆腐。

“喂，你好歹是吱一声啊……像我这样好相处的人，怎会有你这种难逗阵的朋友！唉，这样算是识人不清还是自作自受？遥想当年，你还是那个小卷毛绝尘的时候，我俩情投意合，心心相映，竹马竹马，两小无猜~我说的话，你不但会做到，更重要的是会回·应·我！不想一晃这么多年，虽然再度重逢，你却始终冷颜相对又兼不通情理，数次交谈皆置我于不顾，拿我当广播来用，只听不说，图个热闹……绝尘，虽然你是很酷很帅很强悍没错，但是这般冷漠寡情，会伤周围人的心啊~”

漠刀绝尘专心致志夹的那块豆腐应声碎成两瓣。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御不凡，继续低头夹其中的一瓣。

见漠刀绝尘还是不理自己，御不凡耸耸肩，不在意地朝四周观望，嘴里依旧滔滔不绝：

“算咯算咯~我早知你是这个脾气。像我这样宽宏大量的人，怎会不包容你所有的坏毛病？既然和你做朋友，我也自认这是天意啊天意……对了，你说这幅画裱过后是要挂在哪里好呢？挂在床头？嗯，这个角度削弱了画中意境……还是东侧这面墙好了，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我的佳作……啊，西面的墙也不错，喝茶的时候可以慢慢欣赏~”御不凡在房内绕了一圈，“绝尘，你的房间装饰太少了，虽然你从荒漠来，比较习惯羊毛挂毯这样的编织品，不过既然到中原来就要入乡随俗，沉浸在书香墨韵之间，才能洗却一身风尘啊~你说，到底是挂在哪里好呢？”

漠刀绝尘最后的努力，仍在一个力道的失误中宣告失败，看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的豆腐，他深深吸了口气。

“御不凡。”

御不凡回头，惊喜：“怎样？”

“我认为，挂在你自己的房里比较好。”漠刀绝尘放下筷子，很平静地丢下一句，便起身负刀而出。

“你——！！！”御不凡气得直跺脚。


第三日，御不凡又起了个大早，走到窗前的桌边，然后惊叫一声。

“啥！又来了！”

昨晚再绘的虬根图，今日又添墨梅印。只是这次的墨迹偏浓，想来是因为昨夜磨墨过多之故。

御不凡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但良好的教养发挥作用约束了他的言行。只是几番气息的调整，他便又笑得清风拂面。

“哈，真是只顽劣的猫咪……罢了罢了，今天就再改一改，换作墨梅图吧！”说罢，他提笔点墨，挥毫而就暗香图。

漠刀绝尘看着御不凡再度展开的画。

“绝尘，我又来咯~你看这幅暗香图，是不是比昨天的那幅更加苍劲雄健？你看我用笔是不是更加从容淡定？你看我的用色是不是更加沉稳内敛？我的气度是不是更加渊雅高逸？……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既然老天爷都叫我画梅花了，我嘛当然要顺从天命~”

察觉御不凡语气的细微变化，漠刀绝尘微微皱了一下眉。

御不凡拿着画继续观望四周：“昨天那幅要挂在西侧，今天这幅就挂在东侧好了。嗯嗯嗯~每天都熏陶在我的作品中，我相信绝尘你的艺术品味一定会得到提高，说不定将来可以与我论画评诗，这样我们俩能一起做的事就不会只有喝酒和练刀了……对了，最近你都不与我一起用膳，今天也是自己一个人就吃完，绝尘，为虾米最近老是躲着我？”

漠刀绝尘一怔，目光与御不凡相接。

御不凡抿着唇，一副“我正在等你解释”的模样。

漠刀绝尘垂目，依旧沉默。

于是两人间的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一阵沉闷的静谧后，循例是天性开朗的御不凡首先打破沉默：“好啦好啦，我不问咯。反正我知道你自有主张，既然一时想不通，就不必勉强，等到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对了，绝尘，你说这幅画是裱金边还是裱蓝边？嗯~你知道吗？人说三分画，七分裱，裱画可以让劣品生辉，也可让佳作蒙尘。就像我们常说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幅名品只有经过巧功裱褙，才能流芳百世，经久不衰~咳，我知道你小时候只是成天练刀，刀皇伯父根本不让你碰这些东西，不过没关系，现在恶补一下嘛也是为时不晚~像我这样通晓文艺的人，经过我的点拨调教，保证几月之后你就会是一个鉴赏名家了~喂、喂、喂！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啊~BALABALABALABALBA……”

第四天，御不凡看着画上的痕迹，一边思索着这只猫究竟是怎么穿过紧闭的窗户跳到桌上四处肆虐的，一边执笔修改。

第五天，天尚未亮，御不凡就从床上弹起来，跑到桌边看看昨夜设的陷阱是否捕捉到什么东西。机关上一无所获，唯有桌上乱七八糟的墨迹显示昨夜又是怎样的一番狂暴。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漠刀绝尘看着房内挂的梅花图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开口：

“御不凡。”

“嗯？”御不凡转头，嘴里叼着一根钉子。

“把天花板留给我。”

“啊？为什么？”

“我要……欣、赏。”

御不凡从椅子上跳下来：“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多画你都不喜欢欣赏咯？”

漠刀绝尘皱眉：“你的画风骤变，从优雅的写意变为狂放的野兽派，我很不习惯。”

御不凡笑了：“哈，绝尘你有进步哦，居然知道野兽派~不枉费我这段日子费劲心血，对着你的冷脸传道授业解惑，循循善诱，孜孜不倦。像我这样善于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就不信点化不了你这颗顽石。果然，你今天终于开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真是令我欢喜万分，万分欢喜~~~嗯嗯，待会儿来去和秋风说，她也一定会为我的成就感到高兴的~BALABALABALABALBA……”

漠刀绝尘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帝鉴

三日后。

漠御二人走在街市上。御不凡拎着刚买的文房四宝，东张西望。漠刀绝尘跟在他后面，默默前行。

“啊，绝尘，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秋风爱吃的芸豆卷。”说罢，御不凡展开折扇朝前方不远处的小店走去。

漠刀绝尘看着他的背影渐远，忽然一阵心海翻腾，脑中一瞬间闪过了熟悉的画面，电光火石碰撞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唔……”他单手捂头，闭目低吟。

奇怪……方才那是……

“等待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年轻人，看你颇为面善，不妨坐在这里等比较好哦~”

漠刀绝尘睁眼，转头，只见一个银发金衫者靠在一扇挂着六角风铃的窗前，笑吟吟看着他。

“面善？”漠刀绝尘挑眉。

“是啊。”那张看不出年龄的笑脸隐约泛起一丝怀旧的情绪，“我有一个朋友，眉宇间有着和你一样的忧郁。”

漠刀绝尘仿佛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于是迈步走进了这家医馆。

“前辈如何称呼？”

“咳咳，不要叫我前辈，这两字我听来非常感冒……我叫做慕少艾，你叫我药师就好咯。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漠刀绝尘颔首：“漠刀绝尘。”

“呼呼~原来是刀皇之子，幸会幸会~”药师拱手。

“药师怎么知道……”

“你家老爹和叔父半年前曾在此求药，闲聊时提起过你。”

“父皇？”漠刀绝尘脱口低吟，却不知这声叫的是哪个，“他们……受伤了？”

“哈，此地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死~放心，只是风湿痔疮之类，尚无大碍。”药师吐着烟圈。

痔疮已经是大碍了好伐……父皇那么大的年纪……

漠刀绝尘很聪明地没有说出这句话。

此时一个小孩跑进馆内，一言不发，递给药师五文钱。

“小君，你又来买糖咯~是不是又忘记在作业上署名，被伏龙先生罚抄名字啊？”药师起身从柜台下抽出一个盒子。

那孩子瘪瘪嘴，颇有些沮丧地垂下头，默默从药师递过来的盒子里拿了一块黑色的方块放进嘴里，继而小脸皱成一团。

“罚抄名字？”漠刀绝尘看着那孩子。

“呼呼，这孩子虽顽皮成性，却天资聪颖，书塾的先生们皆拿他没办法。前一阵子北窗伏龙曲怀殇来此地教书，别的都不罚，就罚抄名字，这对小君来说……咳咳，可谓是相当辛苦的事情啊。”药师干咳掩饰笑意。

“他叫什么名字？”漠刀绝尘有些好奇。

“他叫——”

“君儿，你又来打扰药师了。”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药师起身相迎。

“哎呀呀，原来是轩辕夫人~”

“药师，你看这孩子——”

“无妨无妨，只是几颗苦糖而已。”药师暗地里将小君给的五文钱塞回女子手中，照例摇摇烟管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实在是麻烦你照顾他了，多谢。”

“多谢多谢，不谢不谢，谢来谢去，没完没了……呼呼~好久没说这句话了，今日吾真是满腹怀旧之情啊~”药师吐着烟圈，唇边漾起一抹风轻云淡的笑。

漠刀绝尘对“怀旧”二字有所触动，却一时又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

目送女子领着小君离开，药师回到馆内坐下。

“呼呼，想当年接生这孩子的时候，那个场面真是壮观啊~”

“接生？”漠刀绝尘微讶。

“是啊，当日也是事发突然，我正研着药粉，突然有一个红白蘑菇头抱着个红发女子冲进我的医馆叫着要生了要生了，随后陆续来了四个年龄形貌各不相同的男子吵吵闹闹地要给孩子起名，又吵吵闹闹地要进去陪产。哎呀呀，最后我顶着重重压力，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孩子接生下来。事后那帮子大老爷们也陪得是个个虚脱，纷纷扬言此生再也不踏进产房。”药师喝了一口茶，“你不是要问那个孩子的姓名吗？他的名字啊很长很长，叫做——”

“轩辕嗜杀九如策马君……娘，为什么我要叫这个怪怪的名字？”

君莫笑回想当年情景，不禁莞尔。

“同学们的名字都不超过四个字，就数我的最长！”小君撅嘴，抬眼便见前方四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路边的茶摊喝茶。

“啊。”他连忙跑了过去。

走到轩辕不败面前，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祖父”。

走到嗜杀者面前，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爹亲”。

走到师九如面前，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九如叔叔”。

走到策马天下面前，他一个飞扑抱住对方的脖子，咯咯笑道：“策马天下~”

“给我等一下咧！同样是长辈，叫法怎会差这么多！”策马天下不满大叫。

“因为你和他是一个等级的。”嗜杀者冷哼一声。

“嗜杀者！你敢说我是小孩子？！我咬死你！”

“好啦好啦，别吵了……”师九如劝道。

“我们走吧。”轩辕不败睥睨一瞥那三人，领着君莫笑先行。


“很热闹的一家子吧？”馆内的药师转头问道。

“嗯。”漠刀绝尘点头。

“呼呼，说起来，年轻人，你也喜欢这样紧锁眉头呐？一直这样的话，身边的人会有压力哦~”

漠刀绝尘伸手摸了摸眉间，那里已经有很深的两道纹路。他瞥见药师放在桌上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嗯？啊，这个是苦糖。我那个跟你很像的朋友唯一会吃的零食。”

“很苦吗？”

“是啊，很苦。”

“为什么要吃苦糖？”

“呼呼~那是因为……要时刻告诉自己心里的苦其实并不那么苦，所以要吃苦糖啊。”

漠刀绝尘伸手要了一块，放入口中，苦味蔓延，他的眉头更加紧锁。

药师微微一笑：“年轻人，不要小看这苦糖，它还有护心降压，抗衰美容之功效哦，可谓是功用良多，还可以抗感冒。”

“抗感冒”三个字引起漠刀绝尘的注意。

“能治聒噪么？”

“啥？”药师目瞪口呆。

“没事。”漠刀绝尘继续端坐。

见他不语，药师略一沉吟，起身从柜台下又拿出一个盒子，神秘兮兮地递到漠刀绝尘面前。

“这是何物？”漠刀绝尘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暗色块状物。

“这个是极品。我有一个爱吹西洋长笛的朋友尝过之后眉头就皱得和你一样，至今怕是也没能恢复过来，他现在大概还在落日烟愁眉苦脸吧……咳咳，跑题了~他吃完这个之后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话变少了。呼呼~虽然他从来就没能说得过我……”

“我买了。”漠刀绝尘倒出一把金沙，从盒中拿了一小块苦糖。

此时御不凡的声音恰好从背后削了过来：“绝、尘——我叫你在原地等我，你居然到处乱跑，可让我一番好找啊！”

漠刀绝尘回头：“你去买东西，怎会这么久？”

御不凡瞥了他一眼：“我刚才碰到三少主，和他聊了几句。咦？这位不是——”

“左护法，久仰。”药师摇摇烟管。

“原来是武林三大神医之一的药师前辈啊，失敬失敬。”御不凡拱手作揖，“我的这个朋友啊实在是一个闷葫芦，每次找他说话，他从来不肯老老实实地和人抬杠，嘴里成天不是‘嗯’就是‘嗯’，一点沟通诚意都无。唉，像我这样健谈的人，一对上他怎会想破脑壳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方才在门外看见他和药师你相谈甚欢，不知你们在聊什么？是否可以和我分享一下？让我下次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来和他畅谈——”

“御不凡，这个给你。”漠刀绝尘向滔滔不绝的御不凡摊开手掌。

“嗯？这是什么？”御不凡一愣，接过那块乌漆漆的东西，仔细端详，只见上面奇奇怪怪印着“Lindt”这样的符号。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漠刀绝尘。

“这是什么？”

“……糖。”

“你烤的？”

“……不是！”

“能吃么？”

“嗯。”

御不凡毫不犹豫地就往嘴里一丢。一嚼，他便立刻露出痛苦的神情，反射性地要吐出来，谁料漠刀绝尘眼疾手快马上死死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御不凡拉扯他的手腕，拼命挣扎。漠刀绝尘扣住他的前腹，几乎将他整个圈在怀中，压制住他所有的动作。两人互相较劲，剑拔弩张。一个死命往前逃，另一个就偏要将他拉回来，双方在力量和速度上展开较量，角力的结果就是在馆内的厅中不断转变位置。

药师看着两人艰难地从东拖着步子到西，又从西拖着步子到东，一路挣扎与困锁，压制与反扑，极尽残酷缠绵，不禁感慨：

“老人家在这里待久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吃糖的……哎呀呀，医馆变舞厅，年轻人啊，你们是在练探戈吗？”

闻言御不凡狠狠跺了漠刀绝尘一脚，趁隙逃到窗边，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

漠刀绝尘压下喘息，暗叹御不凡看似瘦削却根基深沉，又听他咳个不停，转头问药师：“这是副作用吗？”

“不是。”药师扶额，“他是被你给呛到了……”

御不凡扶着窗台干呕，口中尽是融化后绵密不绝的苦味和涩味，一丝回甘皆无。

你……

他痛苦地回身，颤抖地指着漠刀绝尘，一时间，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他如此难受，漠刀绝尘不免心中有愧。匆匆和药师道别后，他拉着御不凡离开了医馆。

一路上，御不凡果真没有再聒噪过。

或者，可以说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漠刀绝尘偷偷看了身旁的御不凡，只见他眉头紧锁，果真如药师所说，不曾多言。想起药师说的什么百分之九十九，什么苦到掉渣，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先去尝试。

恰在此时，两人巧遇带着残霞、映红两名侍女出来逛街的玉秋风。

“大哥、绝尘大哥，你们怎会在此？”

漠刀绝尘照例无语，等了半天，却不见御不凡开口，只好自己回答：“出来买文房四宝。”

“大哥？你怎么了？干嘛苦着个脸？”玉秋风察觉御不凡的不对劲。

“小姐，少爷一定是牙疼了。”残霞偷偷附耳。

“不是啦，少爷是和绝尘少爷吵架了。”映红小声反驳。

“你们两个别乱猜了。若是牙疼，大哥一定会扑过来诉苦，若是吵架，沉默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他。依我看，大哥一定是闲着无聊跑来和绝尘大哥练夫妻脸！”

“噗~”残霞、映红二人忍俊不禁，见御不凡眼神不善，赶紧收敛笑意。

御不凡没理会秋风的戏言，把芸豆卷丢给她，转身就走。漠刀绝尘旋即跟上。

“小姐，少爷好像生气了。”

玉秋风剥开芸豆卷的纸包，甜香扑鼻。她深沉地摇头：“放心啦，能让大哥生气的只有绝尘大哥一个人。我们走吧。”说罢，领着残霞映红二人走开。

帝鉴

漠御二人行至一处长堤。此时正值初春，堤边杨柳依依，桃花浓艳，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忽而一阵清风拂过，柳絮纷飞，桃花点水，于无声处平添几分悱恻。

“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漠刀绝尘忽然吟出一句杜甫的诗，令触景生情的御不凡不禁侧目。

“我虽然整日练刀，但并不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学。父皇重武，却也不曾叫我放弃学文。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能将我平等相待的朋友，无关身份和地位。但你从遥远的中原来，我不了解那里的文化，和你交流我有时会感到吃力。为了能和你同步，我用了所有习武之外的时间——”漠刀绝尘顿了顿，故意撇过头。

“御不凡，你读过的书，我全都读过。”

闻言，御不凡一怔。

久久不见御不凡出声，漠刀绝尘心中一沉。

“御不凡，陪我喝酒。”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往前方酒坊走去。看着漠刀绝尘的背影，肃颜的御不凡第一次莞尔。

酒过三巡，默默无语各怀心事的两人却仍是清醒。漠刀绝尘自感这闷酒喝得颇不是滋味，不禁想起从前御不凡叫他喝茶他不肯喝的事情，对比如今，不免又是一番纠结。御不凡暗地里观察漠刀绝尘的神情变化，正觉有趣，谁料酒气上来一个饱嗝让喉中顿时苦味返潮，胸口翻搅，不禁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这边漠刀绝尘正郁闷，抬眼便见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从酒坊前气势汹汹而过。

刚才那个是……

“御不凡，我们走。”漠刀绝尘放下酒钱，拉着不明所以的御不凡离开酒坊。


漠刀绝尘脚程很快，后面的御不凡亦不输半分。只是看清漠刀绝尘追踪的狂霸身影后，他顿时心中一凛。

是太学主。

身承死神意志的太学主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他所引发的人间浩劫与此前的弃天帝乱世皆让此地人口暴涨，使得土地紧缺，房价哄抬，居高不下。所幸雨蓉夫人早早置下玉府现今这块风水宝地，他才能招待漠刀绝尘住在一个能挂十幅画的房间里。

“御不凡，待会儿不要出声——”漠刀绝尘忽然觉得现在告诫这个很多余，于是改口，“待会儿不要出手。”

正说着，前面的太学主突然停下脚步。

漠御二人情急之下双双停住。

被发现了？

御不凡感觉漠刀绝尘在慢慢调整位置，似乎有意将他护在身后。

“哼，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太学主威严冰冷的语调，让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漠刀绝尘的手缓缓伸向背上的刀，御不凡也暗暗运劲。

“太学主，不可误会。”忽而一个悦耳女声从太学主前方传来，令漠御二人皆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将身子歪出九十度，从太学主的身侧往前望，只见一个白衣粉巾的女子和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面罩的男子相携而立。

那个男子周身散发着漠刀绝尘很熟悉的死亡气息。

是死神。

太学主狂暴之气骤增，现场顿时风起云涌，杀气聚敛。

“你……和他！还敢说是我误会？！”

一夕海棠一卷水袖，低头侧目：“我们只是偶遇。”

“什么偶遇！他就住在我对面耶，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说了日逢一、三、五、七、九你跟他住，二、四、六、八、十跟我住吗？今天是双日，你怎可擅自与他暗度陈仓、互通款曲！”太学主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一夕海棠无语，倒是一旁的死神冷笑：“你们人类凡事都讲求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遇到她，你有什么好跟我抢的？”他示威地一把揽住一夕海棠，气得太学主七窍生烟。

“阿弥陀佛，好友，你看太学主又和人起冲突了。”
“絃知音你给我闭嘴，快走……”
“太史侯，你这性急的毛病，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连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虾米那个时候？！是你太啰嗦了，闭嘴跟我走就是了！”
“你干嘛脸红啊？”
“闭嘴！”

“好友，你看那边有人要打架耶！”
“好友，走路要专心，不可东张西望。”
“好友，虽然你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郁卒大叔脸，但是古板的个性还是一点都没变。”
“好友，如果你继续看戏的话，待会儿的玄宗会议就来不及参加。到时候师尊要是再问罪，你休想我会帮你说话。”
“咳，好友，你变乖张了。”
“……走吧。”

“嗯？你是在看什么热闹？”
“荻神官，他们在干嘛？”
“在争风吃醋。”
“……”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别肖想我会为你吃醋！”
“我没有。”
“呵呵，殷良你就别再欺负鹰司了。”
“梅神官，你干嘛一直拽二岛主的手臂？他疼得都脸部抽筋了。还有，你是不是也在羡慕那个女人啊？”
“你……唉……多嘴。”

“一剑封禅——”
“不要问我为虾米！”
“吾虾米都还没问……”
“走啦走啦！”

浩浩荡荡的路过大军浩浩荡荡地左右路过，而在场的三个当事人却都不愧为修行多年的老妖怪，丝毫不为闲言碎语所扰，继续摊牌。

“死神！以前我就想与你一较高下，却苦无机会。如今我们堂堂正正一战，看究竟是谁更强，更有资格拥有她！”

“哼，小小的人类，也妄想与神比肩？”

“你们……当初不是与我约定好不再相杀吗？”

“你到旁边去！这是我和他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

“太学主……唉……”一夕海棠一抖纱袖，黯然退至一旁。

漠刀绝尘忽然转身拉着正看准备好戏的御不凡离开。见御不凡露出不解的眼神，他拧起眉头：

“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太学主了。”

御不凡回头望了一眼那两条皆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感叹情之一字，果真非凡。


漠刀在前面走，御不凡在后面跟。两人一路又是无语。漠刀绝尘回头看了看低头走路的御不凡，胸中澎湃。当初嫌对方话多，每日呱唧呱唧说个不停对耳力和耐性皆是一种磨练。没想到沉默不语的御不凡，竟是如此让人难耐。仅是数个时辰的无言，漠刀绝尘便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

是想念那个人的声音？是怀念那个人的聒噪？他不想承认，却无法否定。此时心中的这股郁结之气，究竟是什么？

“御不凡，陪我练刀。”漠刀绝尘突然说道，明显感到身后之人的惊讶。

看着一脸平静的御不凡，漠刀绝尘忽然提不起劲来拔刀。

“算了。”他转身，继续前进。

御不凡看着他的背影，第二次莞尔。低头轻笑一声，他忽然看到漠刀绝尘的鞋。抬头，只见漠刀绝尘低垂的目光中隐约跃动着什么。

“御不凡，跟我说话。”

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漠刀绝尘感到心境前所未有的紧张。

御不凡一愣，刚想笑，突然漠刀绝尘踉跄着倒退两步，抱住头，神情痛苦万分。

“唔……我的头……我……”

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纷杂无序的画面，耳边响起数人同时说话的嘈杂声音。

“漠刀啊！”

“可恶！”

“醉饮黄龙……不是，天尊皇胤！”

“炽焰赤鳞！今日……就让我们终结刀龙传说！”

“来吧！”

这是什么……这是谁的声音……

刀龙……刀龙……邪天御武……

我是谁……我是谁……

“绝尘！绝尘你怎么了？”见挚友渐入疯狂之态，御不凡急道。

漠刀绝尘一把挥开他，撞撞跌跌地拔足狂奔。

“绝尘！”御不凡急忙提气追上。

帝鉴

这边太学主运起雄浑内劲，一招死神禁断震天撼地强势出击。死神冷笑一声，缓缓伸出一掌：

“愚蠢的人啊，让你见证真正的死神之力！”

两股霸道至极的力道互相撞击，波及四周百里，山河摇动，天地剧变。忽然双力激荡失准，竟然滑过对方，带着强悍之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极速窜去。

“一剑封禅……”
“跟你说过不要问我为虾米！”
“不是啦……”
“有什么快说！”
“为虾米我觉得背后凉凉的……”
“叫你不要问——喂！快出剑！”
“虾米……”
一剑封禅一步上前，祭出杀诫全力一挡，将死神之力卸去两成，剑雪见状亦出招折损了强击部分力劲。双邪合力，迫使远去的死神之力前进速度变缓。
“呼……”人邪收剑。
“一剑封禅，那是虾米？”
“不知道。”
“为虾米它会攻击我们？”
“都说了不知道！”
“为虾米你总是这么生气？”
“不要老是问为虾米为虾米，为虾米你总是这么喜欢问为虾米？”
“为虾米呢……为虾米呢……”剑雪自己也懵了。
“走啦~不要想那么多，今晚炖萝卜汤给你喝。”
“为虾米又是萝卜汤……”

“荻神官！小心！”冲田鹰司抽刀。
“梅神官，退后！”问天谴出剑。
“狂龙八斩法——回龙逆斩！”
“浩浩荡荡荡乾坤！”
两人同时接受死神之力的撞击，使出绝招将这股力劲前行的方向改变。望着远去的光波，两人额上皆冒出冷汗。
“好险。”
“好狂霸的力量。”
“啊，二岛主，你无恙否？看你流了这么多汗……”梅神官莲步轻移，体贴地递上手绢帮问天谴擦汗。问天谴偷瞄了斜睨这边的荻神官一眼，不好意思地干咳。
荻神官冷哼，撇眼就看见冲田鹰司在看她。
“我送你的丝巾呢？”
冲田鹰司赶紧掏了出来。
“自己带着还不快擦擦？满头大汗看得我都浑身难受了！”
眼看着荻神官走远，冲田鹰司郁闷地握着丝巾。
“不要在意，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梅神官谦和地笑笑。
“用你们那边的话说就是……MA DA MA DA DA NE（你还差得远呢）~”问天谴拍拍他的肩。


“赭衫军，金鎏影他们又不见了。”墨尘音回头。
“为什么吾会有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的同修……”赭衫军扶额。
“嗯？好友……有杀气！”
两名道者同时感应到身后的力量迫近。对视一眼，赭衫军紫霞之涛出鞘，墨尘音墨曲琴弦挑，两人展现同修默契，各自削去来袭的三分力道。这股死神之力又飘飘摇摇往远处飞去。
“好友！”
“我无事。”
“你没有发觉吗？”
“何事？”
“刚才用的那段武戏配乐好像不是我们的……”
“……墨尘音，我说过，打架要专心……”

“好友，为何你总是对我没有好脸色？想当年我俩与东方翌三人每日吟诗作赋，曲乐相通，何等惬意……”
“絃知音……你的后面……”
“好友，你的脸怎么又绿了？”
“快——卧——倒——”
“阿弥陀佛哎呀~”
一股浑然阴气从太史侯头顶削过，被压在地上的佛公子忽然被笼罩在银灰色的发帘中。
“……你没事吧？”
阴影中，佛公子看到太史侯如往日般清亮坚毅的眼神。
“好友，你的头冠……”
“咦？哎？哎哎？”太史侯一摸头顶，发现那个高耸的龙状头冠居然被削飞，一贯高束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怎会如此？这个太学主！！！可恶啊！”
“好友，汝这样比较性感……”佛公子呵呵笑道。
“虾米性感！那个要了干嘛？快回去！”
“咦，可是剑圣夫妇还在等我们吃饭……”
“我这样成何体统！头可抛，血可流，面子不能丢！来去重新梳头啦！”
“喂喂……”

最终那股死神之力到达六铢衣脚下的时候，已经彻底疲软，只能扬起一阵微尘了。

御天荒神凤眼一眯，拂尘轻扫，翩然转身，起步飞扬。

“身披六铢衣，御宇藏真理。云中封神路，紫微降天启……”
（众：老大你是出来打酱油的吗？！）


另一侧太学主之力，在经历阻挡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前劲的尖锐，变成一个直击球朝着一路狂奔的漠刀绝尘而去。

“漠刀，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

“大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霜儿在等着你和不凡大哥啊……”

“紫芒星痕！我的兄弟……为什么你还不醒来？”

漠刀绝尘耳中尽是凄切的呼唤之声。

是谁？是谁在叫我？

我不想醒来！我不要醒来！

“啊哈哈哈哈哈~~~~”

谁在笑？

“啊哈哈哈哈哈~~~~”

究竟是谁？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好像有什么快要想起来了！是什么？是什么事情等着我去做？

“单刀残躯饮寒风，今朝有酒醉——”

“磅”地一声，死神之力猛地击中漠刀绝尘的脑门，迫使漠刀绝尘停下了狂乱的脚步。

“绝尘！绝尘！”御不凡奋力追赶，终于追上了发狂的好友，“你冷静一点！”

“嗯？御不凡？你怎么一直喘气？”漠刀绝尘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脸担忧的御不凡。

“绝尘……”御不凡一愣，发现漠刀绝尘的眼神十分冷静。

“我刚才好像忘掉了什么事……”漠刀绝尘皱眉，冥思苦想，“奇怪……究竟是什么事……”

“呼~你没事就好……”看着恢复正常的好友，御不凡松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

“御不凡……”漠刀绝尘怔怔地看着他，“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哈，像我这样大度的人，怎会计较你那颗苦糖呢？不过下次你要是再敢这么做……哼哼……”

漠刀绝尘看着御不凡生动的表情，忽然觉得海阔天空，神清气爽，方才什么心中不快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不见了。

“绝尘。”

“嗯？”

“你的头……”御不凡指着他的脑门，“有一个好大的包……”


玉府。

一大清早，御不凡就跑到厨房。

“少爷，这个还是由我来做吧……”厨子劝道。

“无事无事~今天我要亲自下厨，然后端到绝尘的屋里叫他陪我吃饭！哼哼，这次看他往哪里跑~”

“少爷如此贴心，绝尘少爷一定会感动的。算小的多嘴，少爷为什么不做一道清蒸桂花鱼？绝尘少爷似乎很中意这道菜，每次都会吃光光……”

御不凡手一顿，突然转身：“你说什么？！”


漠刀绝尘听到窗外的动静，起身下床。

屋后的小院清早只闻鸟语花香，因绝少有人来此，更显幽静。

漠刀绝尘敲了敲墙，只见东侧墙头跳出一物，一路轻巧跑来，颇为亲昵地缠绕在他脚边。

“免急，我已吩咐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鱼，稍后就随早餐送来。”漠刀绝尘轻抚猫咪的耳根，“只是你不可以再去踩御不凡的画，因为我的房间已经挂不下了……”

“绝！尘！”御不凡的声音阴阴地从漠刀绝尘背后传来。

漠刀绝尘一惊，回头。

“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养这只到处作乱的猫！”御不凡手上一个使劲，扇骨都捏散了，“你知不知道它害得我现在看到梅花都想吐啊？！”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还纵容它行凶！”

漠刀绝尘低头想了想，答道：“因为看得太专注，所以没注意到……”

“看得太专注？你看什么东西这么专注？”御不凡竖起耳朵。

“不会聒噪的……活生生的……”

“啥？”

不知如何作答，漠刀绝尘突然抱起猫咪，越过御不凡拔腿就跑。

“喂喂喂！！！你给我站住啦！”御不凡叫嚣着杀去。

这天清早，整个玉府上下鸡飞狗跳。


后记：
这篇算不算是跟着新剧一块儿走呢~
一堆角色乱入，我算是圆满了~（摊手）
依旧是熬了十几个小时乱炖的菜，主题就是想让绝尘认清现实（？），好好爱护御不凡~
嘛嘛，一切都是我在KUSO而已~

间间wings

KUSO什么的最爱看了，这种文最幸福了

帝鉴

回复 5# 间间wings


看的悲文太多了（抹泪），
还是KUSO比较适合我的个性~

御不凡的扇子

KUSO什么的，最喜欢啦

帝帝，人家可喜欢你的文，期待下篇~~~~~~~~~~~~~~~~~

延陵一秋

漠刀绝尘皱眉：“你的画风骤变，从优雅的写意变为狂放的野兽派，我很不习惯。”


噗哈哈哈哈~~~每次看到这句都笑到胃抽耶~~~~漠刀壮士乃就是在篇KUSO里也这么威武呐哈哈哈哈哈~~~

淡笑钟情

噗~太有爱了~最后是绝尘每天趁不凡睡觉时去看不凡的暗示么~~很治愈呀！

藍月

呵呵~~
原來黑點點是貓腳印啊！最喜歡這種甜文了~~

俊雨相思

大家这是在仙山吗？看见大家这么有爱的一起生活，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啊!

漠不凡

拿我当广播来用~~~~~咳   不凡你真有这种自觉  咳

想让绝尘认清现实（？），好好爱护御不凡的主题甚好


看到那么多强大的酱油党我很扶额……{:4_194:}

mist198519

看···不会聒噪的……活生生的……的御不凡的睡脸太专注，O(∩_∩)O哈哈~太有爱了

竹韵潇潇

喜欢KUSO，不要被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