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十年·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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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色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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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坛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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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10-5-10 12:39: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文。或许就像朋友说的，我骨子里有着多愁善感，却偏偏向往着阳光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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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个约定。
你说，三年，只要三年。
于是，我收起的振翅欲飞的羽翼，
等候时间的砂，从指间滑过。

“哗～”拉动窗帘的声音，惊醒了一向浅眠的我。窗外是一派的明亮，只是，透过蓝色的玻璃射进来的阳光，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至少，我还是冰凉的。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伊，秋水伊人的伊。那个拉开窗帘，周身沐浴在阳光里的，是我的室友，叫瓣，很奇怪的名字。
怎么认识她的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她说过：“你是依，我是伴，依偎相伴，注定了我们有缘。”于是，四年前，她搬进这间不大，对我而言却空旷的公寓，做了我的室友。
我，是惧怕阳光的。可瓣不一样。她热爱阳光，一如她给人的感觉。第一次进到公寓的时候，她皱着眉头，看我一屋子的黑色：黑色的窗帘，黑色的沙发，黑色的床单，黑色的睡衣。“这样可不行！”她说。然后，短短的一个星期，窗帘，变成了明亮的鹅黄色；水蓝色的沙发宽大而柔软；床单换了米色；黑色的睡衣，被丢到角落做了抹布，新买的，是与之相对的白色。除去更换比较麻烦的家具和墙纸，她只用了一些简单素雅的装饰物和鲜花点缀，屋子里的一切，就都改变了原有的样子，阴沉的空气被一扫而光，变得明亮，而别致。
不习惯这样的改变，可是，却不愿去指责或者是坚持。我是不善于争执和要求的。所以，多数的时间里，我总是顺应着周围的一切，在这样那样的改变里，随遇而安。
不过，除此之外，瓣却是很贴心的。
瓣是自由职业者，所以待在家里的时候居多。因此，她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却总喜欢故意挑着眉毛说：“让你做？呵呵！过不了几天，就又变回黑色了！哈～！”；她厨艺很好，常常会做不同口味的菜式，收买我的胃；当然，她也会在我喝的咖啡里特意的多放一点奶，因为我有胃病，而且不算轻；她很幽默，不爱笑的我，也时常不自禁的陶醉在她的妙语如珠里……
每天，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窗帘。她说，喜欢看阳光洒进屋子里的感觉；她还说……阳光下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
“喂！伊大美女！发呆吗？还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比我美是一件很惭愧的事情？”抱着手立在床边，斜睨着我看了5秒钟。“算了。本美女我大人大量。就勉为其难的，罚你——吃光它！”顺着她的手指，才发现不知何时，早餐已经被放到了床边：鸡蛋火腿三明治，和意大利式的碾磨咖啡。而她，也在窗边的藤椅上落坐，吃起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我打量起她。那是极少数，我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一直不明白，她为何会觉得我比她美。可事实上，我的眼中，像她那样的女人，是比我，要美上许多的。修长微挑的眉，眼睛大而明亮，直挺的鼻子增加了脸的轮廓，嘴唇即使不上唇彩，也呈现漂亮的玫瑰色。她不是特别白皙的，可是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几乎找不到一点瑕疵，纤长的身材配上一头跳跃的卷发，自信而亮眼。有她和我上街的时候，人们的眼光，总是很轻易的，就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人们总会追逐太阳一样。
只是，就这样看着她，心，也会隐隐的作痛。
“阳光下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她说过的话，曾经，更早的时候，在我，还不惧怕阳光时候，还听人说过。那个人，牵着我，在阳光下漫步，撩起了我当时齐腰的长发，看发丝从指尖滑落成的流光，带笑的眸，深深的望入我的眼，对我说过这句话。
他也热爱阳光，一如他给人的感觉。那时的我，眼里总是映着他的影子，如同飞蛾追逐火焰一般的，感受他掀起的热浪，一步步的把我包围，然后吞噬在那无比炽热的感情里。我疯狂的爱着他，也爱着他爱的阳光。我知道，他爱我沐浴在阳光里的样子。所以，我总是把自己暴露在阳光里，让灼热的阳光刺痛了我柔嫩白皙的肌肤；即使在夜里，我也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等他，在暖黄的灯里，亲吻我等待的唇。
我们的爱情，如同夏日的太阳一样炽烈，我以为，也会如同太阳一样的持久……
他，就那样消失了。只留下一张小小的卡片。没有原因，只有一个约定——三年。
三年后，若是我还爱他，他会来找我。
那样的寒冷，好像从炎炎夏日中突然的，跌入了冰窖。在明亮而刺眼的光线里，我竟然，只能看到黑暗。而那些光芒，就这样，穿透了我，连影子也不留。
于是，我不再在阳光下漫步；不再在阳光下笑和唱歌；我，不再在阳光下感受温暖……即使在寒冷的冬季，只要没有阳光，我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心……还在跳动。
三年，我在黑暗里，寻了他三年。他是阳光啊，怎么能在黑暗里找寻。可是，我却看不到阳光，只能，等待他，来找我。
阳光，寻着寒冷，来到了久违了的我的身边，不过，却不是他。四年前，瓣来到了我的身边，一句“依偎相伴，注定有缘”敲开了我家黑色的门。那一天，刚好，他失了约。
只有我自己知道，看见她的时候，那种震撼。眼底的滚烫，心底的揪疼，那曾经追逐过的温暖，几乎灼烧了我的神经，那样强烈的，令我窒息。原来，一直没有遗忘过的，是天性里，对光的执着。
只是飞蛾，总是在扑向火焰的瞬间，燃烧殆烬。

有时候，真的知道自己放下了
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怀疑
阳光找不到的角落里
似乎永远残留着一些过去的伤
堆积着潮湿着
有一天就这样隐隐作痛
不明白，那些明明消失了疤痕的地方
怎么会，好像有血液从底下流过，彻底的澎湃
然后刺伤了眼

“小姐，行李已经放好了，现在就去机场吗？”TAXI司机敲了敲开着的门，礼貌的催促着我的离开。
“再等我5分钟好吗！”司机出去了，顺手，帮我带上了门。
目光在房里游移。一切照旧，只是，没有了人气。伸手拉拢鹅黄色的窗帘，再蓦的拉开，感受阳光突然洒在脸上的感觉——虽然，那透过了蓝色的玻璃射进来的阳光，同样的，让我感觉不到温暖。
眼光落在床头的一张相片上，那是忘记了放入行李的。相片里，是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一个白皙，透明的脸上，同样透明的神情，如同灵魂被封印的玻璃娃娃，那是伊；一个微黑，润泽的红唇轻扬着明亮的笑意，那是我。
我是瓣。曾经，是伊的室友。再曾经，是一个护士。
没有人知道，我，爱上过一个男人。而男人，深爱着伊。
那是一个阳光般的男人。一扬眉，一撇嘴，甚至是每一丝头发反射的光线，都浸透着太阳的味道。光是看着他，就会让人觉得温暖而清新，如同在森林里沐浴阳光。
“阳光下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男人总喜欢大大的敞开病房的百叶窗，让阳光洒进屋里。然后，靠在窗边，看窗外绿草地上，散着步，晒太阳的人们。我也会站在阳光里，给他换点滴瓶，递给他配好的药片。他惋惜的抱怨我那总是绾在脑后的长发，偶尔会抬手去拂我落在颊边的发，然后，透过发丝的空隙，静静的神游，连我的离去，也恍然不觉。我知道他在看什么。看那个，在他眼里，最美的女人。也许，她在很遥远的地方。
男人得的是绝症，在医院的三年里，没有人来看过他。包括那个他爱的女人。
无数次的，他坐在病床上，用清冽的声音，说起她。从他的眉飞色舞中，我仿佛也能看到，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美丽女人，阳光是他。我羡慕，甚至是嫉妒，那个可以在阳光下飞扬的女人。因为，爱上了阳光的我，永远，只能躲在她，还有阳光的背后，凝视着。只看着，就是一种奢求了。
我知道了那个女人叫做伊，秋水伊人的伊。也知道了，男人和她，关于三年的约定——确诊的时候，男人只剩下三年的生命了。“我希望，她能用三年的时间来遗忘我。不能遗忘，那就恨吧。”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脸上，透明而脆弱的笑，那是他生命里最后的时间。
“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很特别。我的生命里，她是我感情的依靠。而你，陪伴了我最后的时间。依偎相伴，你们如果认识，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吧。”
依偎相伴？我以为，我去找她，是抱着怨恨，想去看看，让男人临死不忘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是否已经将他忘怀。我以为，我只是想证明，其实我的感情，不比她的少。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个，想象中的，被阳光滋润的女人……
可是我错了。当我看到那一抹漆黑的身影，那寒冷的眼眸的时候，我竟然会觉得，我比她幸福。至少，我拥有了他三年的阳光，虽然没有得到他的爱；而她，却在寒冷的冰冻里，陪伴了三年的黑暗，等待着她的阳光重新出现，甚至不知道，她的阳光，已经消逝……
“你是依，我是伴，依偎相伴，注定了我们有缘。”用他说过的话，我固执而强势的，敲开了她黑色的门，从此，不再离开。如果说，我们都爱着同样一个男人，那么，没有他的日子里，就让我们依偎相伴吧。
以为，我才是那个应该躲在阳光背后的女人。只是，却站到了阳光下，拼命的，想要把她重新拉回到阳光里。我想见的，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那个，在阳光下最美的女人。这是为着他，也是为着我。要不然，我会不甘心，不甘心那份得不到的爱。
“如果说，他是火焰，我就是追逐火焰的飞蛾。”我想，伊，是属于黎明的。破晓的一刻，会随着那美丽的朝霞，燃烧了生命。
男人去世后的第四年，伊，也因为严重的胃病而住进了医院，不久，诊断为胃癌晚期。
依偎相伴！我开始真的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了。我竟然，在陪伴了那个我爱的男人之后，却又陪伴了他爱的女人，陪伴了他们生命的消逝。
看着伊一天天消瘦的脸，我的心，突然深刻的疼痛起来，比当时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剧烈。
“我原来，从没停止，对光的执着。”不知何时起，我竟然，在伊的生命里，扮演起了他的角色。那道照亮了我们生命的阳光，竟然同时，穿透了我和伊的灵魂。
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并且，连着伊的份一起。
我想，我也是爱伊的，同样，连着他的份一起。

“小姐！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门再度被敲开。
“好的！”收好相片，没有多作停留，头也不回的，我离开了这里。
终于，离开了。在伊离开的两年后。算算时间，距离我认识他的时候，整好十年。也是时候，离开了吧！

不明白的是，
这样，是不是就是说，
还是被困惑着束缚着？
难道只是在自欺欺人？
或者，是真的放开了，
只是，过去的始终存在，
即使过去，
仍然像宿疾一样占据了回忆？

“在阳光照遍全身的时候，可以看见自己的内心。”
偶然瞧见的句子，不经意的记下。阳光，我想，即便是洒满了我全身，内心依旧是深不可见的吧，那里藏着太深沉的记忆了。能见的，是幻影。两道美丽的身影，在天堂的光线下，舞着最美的华尔兹。
或者，我还在等待着，新一轮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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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