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凡尘

标题: 【漠御】《狂生醉龙笑尘凡》(完结,正文+番外DOC文本更新于156F,封面图176F放出) [打印本页]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5 22:41
标题: 【漠御】《狂生醉龙笑尘凡》(完结,正文+番外DOC文本更新于156F,封面图176F放出)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1-5-23 17:27 编辑

【漠御】狂生醉龙笑尘凡
文/ 赖尔



第一章  遇龙

◎                    ◎                   ◎

  千里长江烟波渺,一叶扁舟江上行。

  绿水碧波映着两岸青山,只见远处青山翠岭与江面相合之处,缓缓驶来一艘货船,顺流而下。江风起,拂动船头一面黑旗,也拂起船头之人青丝飘逸。

  只见那人书生打扮,身姿挺拔,眉清目秀,五官俊朗,左眼眼下一点黑痣,更添斯文之气。风过耳,吹起他额前发丝,更吹动衣袂飘飘,远远望去,恍若谪仙。

  ——如果,能忽略他身上捆得结结实实的麻绳的话。

  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那人的面容上却无半点惊骇或愁苦之色,反而扬唇微笑,立于船头笑看青山绿水。

  “赵头儿,你看这书呆子,是不是这儿不对劲啊?”船舱内一黑面大汉,望了望舱外俊秀的身影,回过身冲同伙疑道,一边用手点了点脑袋。

  被称作“赵头儿”的络腮胡子,“呸”了一声:“废话!定是个傻的!一个书生,拖骡子拉马载着一箱银子从咱们山脚下过,这不找死么?”

  “那咱们怎么还留他活命?”黑面汉更是不解。

  “蠢蛋!”络腮胡子狠狠拍了同党的脑袋,“这人一看就大富人家的主儿,咱押回寨子里,问出来头,讹他个十万八万的。到时候,咱们再把这呆子咔嚓喽!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懂不?”

  两名劫匪的嘀咕,一字不落地落入青年书生的耳中。书生非但不惊不惧,唇边的笑意,反而更浓。

  这“书生”,江湖上名号“笑定千秋御不凡”,是武林正道“天下封刀”的左护法,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样的妙人,又怎会被两个蟊贼所虏?那就要从三日前的刀府说起——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个道理,御不凡是耳熟能详。然而,纵使聪明如他,也绝对未曾料想到,说一句吉利话,也能惹来要命的麻烦。未来的三少主夫人君小姐前来府中游玩,御不凡只不过一句“君小姐与三少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诚心感叹,被路过的大少爷刀无形听了去,没半盏茶的时间,大少爷就派人来唤:

  “左护法,听闻鬼闽山一带山贼猖獗,本少爷命你前去剿灭群贼。”

  御不凡回身而立,折扇掩面淡淡一笑,心中却是雪亮:且不说鬼闽山贼人有六百余人,也不说鬼闽山主的功体不亚于天下封刀副主席、与之相斗也必是一场恶战,就说这通往鬼闽山的一段河道,水流湍急,极是凶险,若行驶稍有不慎,便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传闻上古时期,那里有蛟龙出没,毁船吃人,极是可怖。

  虽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这发话的一位还只是个储君。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必听命死磕,找个理由溜达一圈等主席回府就是。只是……

  罢了罢了,鬼闽山贼着实害人不浅,终究是要有人去除这一患的。

  如此打定主意,御不凡领命出征。不过一来,他不熟这鬼闽水路,哪里避得过暗礁湍流;二来这六百山贼招呼下来,就算不累,他也被烦死了。于是,他干脆装作只肥羊,舒舒服服地被人掳上山,直接找山主单挑就是!

  正穿行于青山绿水之间,忽然,江风渐盛,原本风轻云淡之水面,也渐渐黯淡下来。不过须臾,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一道霹雳直破天际,“轰隆”一声,如雷落尘凡!瓢泼似的大雨,倾盆而下!

  那黑面汉正嘀咕一句“怎说变天就变天”,刚要将肉票拖回船舱、免得这傻子落水,他刚一出舱,便见那书生负手而立,身上的绳索不知什么时候,已尽数解开,落在地上。只见他双目如星,锁定水面。

  “你怎么……”一句话尚未说完,水面骤然爆出丈高水柱,击得船身剧烈摇晃起来。黑面汉眼看就要摔入水中,忽见书生袖口一翻,脚下长索已似灵蛇一般,凭空飞出,将他的人整个卷住,又抛回舱内。

  黑面汉瞠目结舌,刚想再问,忽见那江面又是数道水柱轰然而起。落雷阵阵,黑压压的天幕笼罩四方,狂风暴雨之中,只听一声巨响,一道巨大黑影自水面升起,直向小船袭来!

  只见水柱黑影中,忽睁开一双紫眼,如暗夜星辰,直视而来!

  黑面汉连话也说不出口,目瞪口呆,两股战战。那络腮胡子早就惊得尿了出来。而那书生,却仍是矗立于风雨飘摇的船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长剑——

  “哈,像我这么好运的人,运势就是不同凡响,一出行就碰上蛟龙作祟,”御不凡轻笑出声,直面蛟龙,无半分惧意,“既是你送上门来,莫怪我御不凡为民除害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闪电疾走!御不凡纵身跃起,不顾水势汹涌,急欲跳至龙身,狠狠扎下一刀。蛟龙似是看穿他的意图,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至——

  啊呜一口,却是咬住御不凡纵身时怀中落出的折扇。蛟龙停住身形,以口将折扇递至书生面前。

  =口=

  举剑欲刺的御不凡,顿时呆在那里。就算是蛟龙一口将他吞下,他也不会如此惊异。他怔怔地望着面前巨大的龙脑袋,看着对方微微摇首,将折扇在他面前晃了晃,似是催促他拿走。

  一时无言,脑中混沌一片。御不凡下意识地探出手去,取回折扇。只见蛟龙紫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随即回转龙身,似是要潜回江河之中——

  “等等!”御不凡张口唤它。想了想,他自怀中取出一个馒头:身上的东西都给那两个山贼抢光了,就只剩下这个。虽说作为回礼是寒酸了些,但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么。

  想到这里,他扬手,冲那蛟龙丢了过去。蛟龙张口接住,一口吞下之后,以那双紫色双眸,居高临下地凝望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霹雳划破长空,轰鸣阵阵——

  “有酒么?”

  当低沉的声音与落雷同时响起,御不凡愣了半晌,终是回过神来。他收起长剑,打开折扇,笑着颔首:“有。”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5 22:44
  江面上波涛汹涌,霹雳声声落雷阵阵,风声呼啸大雨倾盆,货船随着风浪剧烈摇摆,然而御不凡却是如履平地一般,行至船舱之中,看也不看那两名早已被巨龙吓得魂飞魄散的山贼,他随手抓起一个酒坛,复又走回落雨之中,立于船头。

  狂风暴雨击在他的身上,眼前是上古神话中的蛟龙,面对如此可怖的景象,他却是一如既往地扬起唇角。二话不说,扬手向空中抛出酒坛——

  蛟龙昂首张口,一口将酒坛吞了下去。

  “噗!”一时忍不住,御不凡喷笑出声。不能怪他对神龙不敬,实是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太过有趣。它看似惊人,可行动却……咳咳,实话实说,真的好像小妹秋风养的那只大黄啊。

  似是察觉他的笑意,蛟龙紫眸流转,锁定御不凡。

  “喂,我说龙兄,”他强忍笑意,“且不说你这喝法,要多少酒才能够数,单说你这连坛子照吞的习惯,呼呼,当真不需要我为你抓一副胃散?”

  蛟龙垂首,那双紫眸骤然闪烁出妖异光芒。天地间一片昏暗,只听浪涛声如雷贯耳,水面爆出数道浪柱,水花重重地击在面上,就连御不凡这般功夫的人也无法抵挡那如针般狂雨,忙抬臂遮了眉眼。

  少顷,重击在臂上的水花渐缓,御不凡放下手臂,睁眼去望:哪里还有什么巨龙?暴雨已退,乌云渐散,天与地之间,只有如烟如雾般的细雨珠帘,轻轻地漾在江面之上。

  眉头微蹙,刚奇异于蛟龙的去向,忽听身后传来淡淡的气息。御不凡回首而视,顿时再次怔住:

  不知何时,船头上多出一人来。那人身形高壮,面容却是瘦削。他五官硬朗,双眉微蹙,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御不凡只怔了片刻,随即便会过意来。轻轻扬起唇角,勾勒出浅淡的笑意:“龙兄,这幅模样顺眼多了,虽然和斯文如我还是有段差距,不过也算是一表人才。”

  不理会他的调笑之言,那人沉声道出一个“酒”字。御不凡笑着摇头,再度走入船舱,又提出一壶,抛向那人。

  雨霁,云开。隐于密云之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江面上,将那乌云都镀上了一层金边。水波盈盈,映照阳光,如一江金色莲华,更衬青山苍翠。

  那人昂首饮下一口酒,举止豪迈。书生则摇扇浅笑,行至船头,与他并肩而立,淡看如画山水。

  “喂,我说龙兄……”

  “漠刀,”他灌下一口酒,打断他的话,“漠刀绝尘。”

  御不凡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说绝尘啊……”

  “漠刀。”

  “耶,你刚刚明明说是绝尘。”

  “漠刀绝尘。”他正色更正。

  手中折扇“刷”地甩开,御不凡慢条斯理地摇扇,笑道:“漠刀也好,漠剑也好,‘绝尘’二字总是不假。既是姓名,就是给人叫的。你方才金口已出,大丈夫一言九鼎,何况龙哉?龙兄啊,你总不至于反悔吧?”

  漠刀默默地瞥他一眼,放弃了与之争辩下去:“嗯。”

  御不凡暗暗好笑,以扇遮面:“我说绝尘啊,这光天化日的,你变出龙身兴风作浪,莫告诉我,就是为了这一罈酒。”

  “嗯,”漠刀淡淡应声,“酒香。”

  御不凡啪地合起折扇,以扇击掌,微微敛起双眉,不悦道:“你就不怕吓死无辜百姓?”

  “无百姓,”漠刀昂首,将坛中酒一饮而尽,“山贼,死不足惜。”

  “哈!”御不凡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蛟龙壮士也是个妙人,只在贼人过河之时,才毁船夺酒,这算不算是一种黑吃黑?

  想到这里,御不凡回首,笑望那两名吓得魂不附体的山贼:“哈,既然事迹败露,这两人该怎么处理?”

  “随意。”

  “耶,像我这么斯文的人,怎么会动手,自然是随绝尘你的意思……”

  话音未落,御不凡出手如电,瞬时点上山贼周身数出大穴。只听惨叫不绝,顷刻之间,已废去二人的武功。他衣袖一震,绳索如蛇,飞扬而起,顿时将两个匪徒绑成了粽子。

  “去罢!”两个人肉粽子,从货船上飞了出去,径直摔进岸边山林之中。只听“哇哇”惨叫之声,惊起林中飞鸟,振翅高飞。

  漠刀垂眼:“沉湖喂鱼,简单。无须心软。”

  “呼呼,我哪里是心软,”御不凡以扇掩唇,笑道,“我这不是怕俩混球,脏了绝尘你的居所嘛。”

  漠刀无语,不再反驳。

  用扇骨拍了拍后脑勺,御不凡笑道:“我说绝尘,我这上山的计划,全被你这一闹打乱。你可怎么赔我?要不,劳您大驾,装扮成肥羊,我装扮成掳了你、投靠鬼闽山寨的贼人,送你上山。你看如何?”

  “你,肥羊。”

  “耶?此话怎讲?”

  “像,”漠刀垂眼,“好吃。”

  “……”御不凡被这回答一击必杀了:喂喂,这位龙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长得很像好吃的肥羊吗?这什么眼神啊!

  正在御不凡打算好好与对方理论理论“肥羊”的问题时,江风又起,岸边落花随风飘落,落在他的肩上。他刚想伸手去掸,漠刀却抬手制住他的动作:

  “好看。”

  御不凡笑着将肩上的落花取下,递至漠刀手中:“落英缤纷,确实好看。你若喜欢,拿回去慢慢研究。”

  谁料漠刀竟然又将落花放回御不凡的肩头:“人,好看。”

  =口=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调、戏?

  御不凡忍住扶额的冲动,望向面前的家伙。对方坦然的神色,淡淡陈述的语气,让他不由地感慨:这家伙,不是天生情圣,就是天然呆。

  忽然,御不凡脑中灵光一闪:记得少年时,他曾被小妹逼着穿她的女装,出去街上招摇,还骗倒了不少人。若他假扮女子,由漠刀送他上山,岂不是能直接与鬼闽山主照面相杀,免去了那许多麻烦?

  将此计说漠刀听,只见他颔首应允:“嗯。”

  主意已定,御不凡与新结识的友人并肩立在船头,笑看青山绿水、日暮夕阳。只觉江风拂面,山水如画,说不出的惬意。

  狂生与醉龙之传说,由此伊始——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5 23:01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5-25 23:02 编辑

◎                    ◎                   ◎

  很多年后,御不凡忆起自己与友人的相遇,真正觉得只有用“神奇”两个字来表述。神奇的并非是江海蛟龙,而是两人莫名的对话——或者说,对眼。

  像他这么大胆的人,如果见到蛟龙就吓破了胆,那他也就不该姓“御”而改姓“叶”了。可再怎么有胆,也不该三言两语就与神龙称兄道弟。事后想想,这实在是有些超乎他平日的作风——咳,不客气地说,简直是应该用“脱线”来形容。

  更脱线的是,那嗜酒如命的蛟龙,竟然也半点戒心也无。御不凡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给那家伙的酒坛里掺和点menghan药,那家伙会不会照喝不误,就算给人拖出去炖成龙肉汤了都不知道?

  当他将这个疑惑说给新结识的友人听,得到的只是一声“嗯”的回答,以及那双紫眸的凝视。御不凡不禁用扇子敲了敲后脑勺:“我说绝尘啊,你‘嗯’来‘嗯’去,究竟‘嗯’的是照喝不误,还是炖龙肉汤?”

  漠刀难得多说了几个字:“吾体内真元蕴有龙珠,百毒不侵。”

  “呼呼,原来是有恃无恐。”御不凡摇扇轻笑,暗暗思忖:这么说来,menghan药不管用,他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玩意儿能拐得动这大家伙了。

  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他又忽然怔住了:咿呀?他没事琢磨这个干嘛?琢磨给友人……不,友龙下道儿?他果然脱线了。不由地用扇骨敲了敲脑袋,苦思之后,他也只能做出“这条龙实在是太天然呆了,于是自然而然地,让他有种不禁想捉弄的冲动啊”这样的解释来。

  漠刀瞥了一眼友人的动作,伸手截下他正荼毒后脑勺的扇子。不顾友人“喂喂”的反对,他将灰色的女装递进对方的手里。

  御不凡接过一看,以拳掩唇,故作姿态地咳嗽两声:“咳咳,我说绝尘啊,你的眼光,实在是有一丝拉的……”

  停顿了片刻,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委婉的说法,御不凡只有实话实说:“……不是一般的差。”

  “嗯?”

  这次御不凡听出来了,微微上扬的尾音,有疑问的意味在其中。他笑着抖开那一件灰扑扑的女装:“这一身穿戴上去,真正是个村姑,哪里像是能让鬼闽山主看上眼的肥羊?”

  “吾所见山中女子,皆是此种打扮。”漠刀淡淡陈述。

  “哈!”原来这是条宅龙,只在江河深居,没见过什么世面。御不凡不由笑出声来,伸手拍向友人的肩膀:“绝尘啊,下次不凡我带你去逛逛,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美人。”

  漠刀不予置评,垂眼喝茶。此时的二人,正坐在小镇中的茶铺里。夕阳微斜,镇民形色匆忙,多是急着归家。小贩们也多半忙着收摊,漠刀见御不凡丝毫不急着买衣,疑道:“女装?”

  “这个不急,”御不凡笑道,下意识想摇扇,却惊觉不离手的扇子先前被友人没收,只得以手轻叩桌面,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就在说话的工夫,一个江湖客骑马狂奔而来,一路惊起烟尘滚滚。只见那人奔至茶铺前,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一个包袱递给御不凡,毕恭毕敬道:“左护法。”

  “有劳了。”御不凡笑着道谢。那人忙作揖行礼,随即再度翻上马背,扬尘而去。

  待那人走了,御不凡拉着漠刀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这才打开包袱。只见一套华美女装,外裳是紫色轻丝织成,薄如蝉翼。里衣则是丝绵与织锦所制,花纹绚烂,裙摆还绣上了七色琉璃,甚是耀眼。御不凡刚想赞一句“小妹干得好”,忽见包袱里还躺着两个馒头,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上扬的唇角,也渐渐转为苦笑的弧度来:

  “唉唉,我这个小妹啊,真正是顽皮。”取出那两个馒头,吃也不是,丢也不是,御不凡摇首感慨,引来漠刀的冷眼一瞥:

  “她很细心。”

  “是啊……”这声附和,怎么听怎么有种无奈的味道,“这也太细心周到了吧。”

  不过紧接着,御不凡立刻又找回了乐子。他拎起女裙,朝漠刀身上一比划,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了些,委屈好友你塞一塞了。”

  “嗯?”质疑的声调,“吾以为女装之人该是你。”

  “哎呀呀,这嘛,”御不凡笑道,“绝尘啊,你想,一会儿真正见了山贼,问起我们来路,免不了一番口舌。凭你这懒得言说辩解的性子,我这不是帮你分忧解劳么。”

  “……”漠刀沉默片刻:谎言确实不是他所擅长。不愿说,不屑说,懒得说。

  “好啦好啦,就这么决定了!”御不凡伸手就去抓漠刀的衣领,想趁他改变主意,赶紧给他换衣。回身瞥见那包袱里的馒头,御不凡贼贼一笑,正打算给友人用上,一只手牢牢桎梏住他的手腕——

  “你,无聊!”

  “耶,这不是为了大局考虑么?再说女装这点子,绝尘你当时也点了头啊。”御不凡据以力争,以手为剑,直指对方胸腹,想让他放开抓住自己手腕的五指。

  漠刀无言,出手相格。两个大男人无声地角斗起来,剑指掠风,桌上红烛荡了一荡,险些熄灭。

  御不凡身法灵动,出手又快又准。然而漠刀以不变应万变,身形巍然不动,只以单手阻隔御不凡的剑指。过了十几招,御不凡深知这样下去,自己非输不可,立刻跳出数步,“嗳嗳”地叫停:

  “动手这么粗鲁的事,怎么适合像我这么斯文的人?”御不凡扬唇笑道,“绝尘,咱们不妨来比试点别的。”

  明知道这家伙在动歪脑筋,漠刀并不介意,沉声道:“说。”

  “绝尘你是蛟龙之身,比力气比功夫,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不如这样,咱们来比背书!”

  呼呼,宅龙啊,你在江河洞府憋着闷着,不凡我就不信你读过多少诗书典籍。如此思忖着的御不凡,狡黠一笑。不等漠刀反驳,他自橱中取出一册书卷,摊于桌面。刚想制定比赛规则,突然瞥见书中内容,顿时“=口=”了。

  “天……天意……”

  御不凡以手扶额,有气无力地感慨道。他随手拿出的书卷,竟然是《太上洞渊神咒经》中的“龙王品”。书中列有以方位为区分的“五帝龙王”,以海洋为区分的“四海龙王”,以天地万物为区分的54名龙王名字,以及62名神龙王名字。

  就算他脑子再好,跟漠刀这个正主的蛟龙比这个,也只有一个“残”字来形容。御不凡哀叹一声,刚想说一句“绝尘你真正好运”,淡紫色的丝袍,已经被递至他的面前。

  御不凡认命地接过女装,穿戴完毕。就在他挽起头发、盘好发髻,一切打扮妥当之后,漠刀伸手为他理了理腰封,跟在他身后,淡淡道:“吾并不知其他龙王之名姓。”

  “……”正跨出房门的御不凡,听到这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回过神,丢来一个眼刀:“你还不如不说!”


————————

囧,那啥,那个menghan药是多么正直的用法啊,这都要屏蔽|||
作者: 间间wings    时间: 2010-5-25 23:11
又有好文可看了,嗷嗷嗷嗷~~~太幸福了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5-26 00:27
好有爱的文,等更新!!嗷嗷,看来是长篇~~~~~~~~~~~~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6 00:35
TO 间间wings:
多谢赏文~~~
关于那个关键词,咳咳……其实御不凡的想法,还是很正直的,对不对?

TO 淡笑钟情:
=V=谢谢追文。
大概会是六、七万字左右的长篇故事吧,暂定~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6 00:36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5-26 00:42 编辑

◎                    ◎                  ◎

  鬼闽山位处神州西南之处,山势颇高,因气候温暖湿润,山上多是些蛇虫鼠蚁。山下一条大河,为长江支流,就是漠刀所住之水府。由于时有蛟龙作祟,鬼闽众山贼鲜少自水道进寨,只是前几日连下暴雨,山体骤崩发生泥石流,所以那日两名贼人才绑了御不凡,走了水路。

  这一日,寨中水岸边,渐渐驶来一艘小船。守卫之人立即戒备,刚想大喊 “来者何人”,话音还没出口,那小船竟似风一般,瞬间便划过波涛湍急的河水,停至岸边。

  守卫瞪大了眼,暗暗叫奇。正在此时,一名高壮的汉子,从船舱里抓出一名身着华美的秀美女子,跨上岸来。

  大汉身背一把长刀,一身江湖草莽打扮。而那女子面目极是秀丽,此时她手腕被麻绳束缚,低垂了眉眼,好似黯然欲泣的模样。那眼角一滴泪痣,更是添上了哀愁之色,令人看之忍不住心生怜爱。

  守卫不禁多看了两眼,好容易才把眼光移开,望向那壮汉,大喝道:“你是做甚的?”

  壮汉冷冷瞥他一眼:“入寨。”

  那女子闻之,身形一颤,好似惧怕发抖一般。

  ——这守卫哪里知道,这“女子”并非畏惧,而是憋笑难耐!

  嗳嗳,这个绝尘啊,就知道他不擅长说话,上个山门都惜字如金。“我来投靠山寨”,不过短短六字,很难说出口吗?他非要简化至两字,让对方自行脑补。

  御不凡在心中暗暗吐槽。唇上笑意浮现,他忙压低了脑袋。光从身姿上看,外人还以为“她”是惊恐畏缩又无助的模样。

  幸好这个守卫脑筋倒是不笨,结合这场面,微一琢磨,倒也明白了漠刀的意思:“你来投靠寨主?呔,寨主岂是你说见便能见的?”

  这一次,漠刀连话都不说了,干脆将御不凡往前一推。为避免露出破绽,御不凡装作毫无武功底子的弱女子,被推得踉踉跄跄向一旁倒去。那守卫倒是手快,赶紧将她扶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这么个绝色,倒的确是份不小的见面礼。好,我为你通报。”

  说罢,守卫从怀中掏出一件黑色物事,扬手抛向空中。顿时,半空之中,绽出一道墨黑印记。片刻之后,翠树环绕的山顶那头,亦有一道墨印作为回应。守卫回过头来,冲漠刀道:“随我来。”

  这么简单?御不凡心说这鬼闽山的大名也算是江湖上惊得到人的黑派名号,戒备怎么这般稀疏?渡口竟然只有一名守卫,就不怕有人来袭么?

  不过只消片刻,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随着守卫步上山间小道,御不凡默默打量四周情势,发现小径两边布满了机关暗器。由石块铺就的小路,只容一人通过,几乎每走数步就暗藏玄机。更别提两旁郁郁葱葱的草木,除了机关暗弩之外,还有各种毒物。毒虫密布,毒蛇缠绕在树干上,冲三人吐着长长的信子,说不出的可怖。

  “奇了,今儿个这蛇啊虫啊的,怎么没一只爬上石道的。”那守卫自言自语,暗暗嘀咕。

  守卫话音虽低,但以御不凡的武功修为,守卫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他不禁失笑,心道:那是自然。有这位百毒不侵的蛟龙坐镇,那些个蛇虫鼠蚁的,哪里敢出来在太岁头上动土?

  如果不是有山贼守卫在,御不凡定要取笑友人一句“驱虫利器”,不过眼下实非调笑的好时机。二人默默地跟着守卫踏在山间小径上,御不凡默默记下所踩青石之位置,以备落跑时之用。

  鬼闽山山势险峻,这一走,竟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中小路错综复杂,有几处还弥散着奇异的雾气,所视之物不超过眼前三步。若非有守卫领路,在这机关遍布、危机重重的密林之中,想要寻得生门,绝非易事。

  由于水雾弥散,山路湿滑,山阶上更有青苔附着。御不凡心道:他所扮的不过是一寻常女子,更因被掳而惊惧,若在这般危险的山路上,都能不出半分差错,不免令人生疑。于是,他故意瞅准时机,在山道弯转之处,故意一脚踏上青苔——

  不能使用半分内劲,不能显出半点下盘功夫,御不凡佯装滑倒,整个人向山道外侧跌去,眼看着就要跌入灌木林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忽然,一双大掌扶住他的腰际!

  与此同时,一点寒光起,自灌木中探出的赤色蛇头,瞬间爆裂!

  “你如何?”

  友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御不凡抬眼去望,对上的是一双透露出疑惑与关切的紫眸。

  唉唉,这条笨龙,显是没理解他的用意啊。然而此时又不便做出解释,御不凡只能盯着地上碎成数段的蛇尸,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看似就要昏倒。

  漠刀的大掌立刻托住他的后背,并暗暗注入真气。感受到体内真气源源不绝地缓缓游移,御不凡不禁好笑:这家伙好歹是蛟龙之身,看蛇看险看危机那么准,怎么就瞧不出他的装扮呢?哎呀,难不成他装得太成功,以假乱真?

  ——此时的御不凡尚不明白,漠刀也不明白,世上有一种心绪,叫做“关心则乱”。

  这惊险变数发生在刹那之间,那守卫尚未回神,毒蛇已死。见漠刀出手不凡,他再度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御不凡唯恐漠刀关心过度、露出马脚,藏于裙摆之下的脚,偷偷地冲漠刀脚上重重一踩。

  漠刀并没有停止输入真气。

  唉唉,笨龙,还不明白?御不凡面上仍是柔弱惊惧,脚下却用力地碾了碾,脚跟转了半个圈儿,再半个圈儿。

  背部传来的温暖又雄浑的真气,终于停止。

  唉唉,看来他和友人的默契程度,还需要培养啊。于心中做出这个结论,御不凡亦步亦趋地跟着守卫与漠刀的步伐,继续向山道上行进。又是行了约莫两株香的工夫,山寨塔楼,终于自荫荫翠树之间露出。
作者: 延陵一秋    时间: 2010-5-26 02:42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为毛御不凡向漠刀扔馒头让我莫名想到肉包子打狗?
就算是个面瘫天然呆,你也总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呀自夸兄,翻身什么的,梦里想想就成啦~

“其实我并不知道其他龙王的名字”

噗哈哈……
所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么…但把真相挑明的漠刀你实在太坏心了…虽然看自夸吃憋一向是我不可或缺的乐趣咔咔咔~
最后,邪恶一笑,女装的不凡耶,谁去弄个图?(甘之如怡地被不凡踹飞~)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6 03:41
望楼上。
“自夸君”这个称呼好萌呀。嘿嘿,我也喜欢看自夸在漠刀面前吃瘪。
那个,某人看似面瘫天然呆,实际上也有腹中墨水吧=V=
作者: 间间wings    时间: 2010-5-26 08:09
更新啦更新啦哦也~~~~追文啥米的最有爱了,还是长篇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5-26 11:24
秋風小妹還真是細心,送上女裝還不忘附上兩顆饅頭,哈哈哈~~~
樓主寫得真好~~
我一向不太追長文,喜歡一次就把文看完,不然我的心會一直糾結在未完的故事中……
不過已經看了,心又放不下,樓主阿,文可別拖太久,小妹我會一直期盼著更新再更新阿~~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6 11:45
回复 11# 藍月

=3=谢谢蓝月赏文。
请放心啦。这个基本会日更或是2日更。
约莫一个多月能写完长篇吧。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5-26 11:55
回复 12# 赖尔
一個月?好久阿……
不過好的文章是值得期待的,加油!
要記得吃飯、睡覺、曬太陽、運動,可別累著了哦!
作者: 雷伴雨    时间: 2010-5-26 18:13
實在看到那句...
“吾並不知其他龍王之名姓。”
不想回一下都不行~
>/////<這句實在太好笑了~
一看這句~
我整個笑噴~

是說~
@@
刀無x也喜歡君曼路??
刀龍傳說的劇我整個給它跳過去了~
= ="
直到龍戰才又開始看~

嗯...
寫文故事之後~
有沒有打算集結成書??
我首先定一本~
(妳也太早了點~)
呵呵~
期待更新耶~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6 19:04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5-26 21:46 编辑
實在看到那句...
“吾並不知其他龍王之名姓。”
不想回一下都不行~
>/////
雷伴雨 发表于 2010-5-26 18:13


多谢赏文=3=
呃,在刀龙里,刀无形没有喜欢君姑娘啦。
在这个文里,暂时也没有的说……
不过这个文是架空背景,肯定有一些小设定和原剧有出入,请您谅解了!
呃……本子,汗水,暂时还没这种打算|||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7 00:09
  行入山寨内,不同于先前山道上守卫稀少、人迹罕至的模样,整个教场竟是黑压压的一片,少说有两百号人!每个人皆是垂首而立,站得笔直,可低垂的脑门上,却是汗水直流,顺着鬓角落下。

  御不凡不禁暗暗生奇:这时正是四月天,本就不算炎热,再加上山中偏凉,气候正是舒适,这些人怎会各个满头大汗?

  就在此时,忽听一阵刺耳笑声震天般地响起,猖狂至极:“哈哈哈哈哈,下一个!”

  在场的众多山贼,头垂得更低了。御不凡放眼望去,只见在教场最前方的高台之上,一个打扮诡异之人,正坐在一张华丽金椅上,猖狂大笑。他一脚翘上金光灿灿的椅背,一只手里正抓着什么,不时地啃上一啃。

  想必此人就是鬼闽山主了。御不凡凝神一看,顿时大惊:他先前还以为那人啃的是鸡爪鸭掌,仔细一瞧,竟是个人手!

  那个怪物一般的鬼闽山主,啃着人手骨,嘴里发出“咔咔”的声响。一边吃,他一边哈哈大笑,冲台下一人招了招手。台下那人似是他的得力干将,打扮得也是极度怪异,扎一条冲天辫儿,在队列中左摇右晃:

  “唔唔,这下一个——”

  他话音未落,出手竟是如雷似电!单爪一出,直取一名山贼面门!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划破天际!那山贼的左眼,竟被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那“冲天辫”笑得龇牙咧嘴,露出一口黑牙,笑声“噜噜”:“山主明明让你掳十个小童上山下酒,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办事不利,该如何?”

  “杀!杀!杀!”

  几百名山贼异口同声,喊声震天!

  “朝天辫”笑得难听至极,扬手一抛,将那眼珠子抛给鬼闽山主。那山主竟将之丢进嘴中,大口咀嚼起来!

  那名山贼一手捂眼,血水自手缝中流淌而出,仅剩下的一只好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眼被山主嚼烂吞下,他张徨失措跌跌撞撞地跑至台下,踉跄着跪在金椅边,重重地向山主的脚下叩头:“山主饶命!山主饶命!”

  鬼闽山主笑声如雷,伸手去摸那山贼的脑袋:“乖狗,乖!”

  骤然,只听一声脆响,鬼闽山主五指竟生生插进那人的头骨之中,“咔嚓”一声,将那人天灵盖都掀了开!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呼,已然毙命。

  登时,血水与白花花的脑浆飞溅出来。鬼闽山主竟笑哈哈地,伸出手指蘸了蘸脑浆,在口中舔了舔。

  如此骇人的景象,让御不凡怔住。想他身为“天下封刀”左护法,江湖阵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般惨然可怖的杀人魔头,他真正前所未见!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众多山贼皆是大汗淋漓——都是被惊出的冷汗。

  暗中咬紧牙关,藏在袖口中的五指狠狠收紧。他御不凡对天立誓:不将此人正法,他誓不为人!

  “哦呦呦~”忽然间,那个“冲天辫儿”瞧见了御不凡与漠刀二人,意义不明地感叹一声,随即拨开人群,向他二人走来。御不凡心下雪亮:方才见到如此血腥残忍一幕,他所扮演之女子未曾晕倒,已是露馅儿。

  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行至御不凡身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冲天辫”又“噜噜”地笑,一把抓住御不凡的胳膊,撕开“她”的袖口,露出微白的肤色来。

  “哎呦喂,这个好吃!”冲天辫扭过头,向鬼闽山主咧嘴大笑,“这个够嫩,够嚼劲!”

  刹那之间,御不凡心中已是百转千折,转过数个念头:眼下情势危急,那鬼闽山主的功夫怕是在他之上,若对方出手,情势堪忧。但若此时出手,场面上这数百人一旦围攻,万蚁蚀象,又要怎样解决?

  正在御不凡暗暗思忖、决定寻机会单挑鬼闽山主之时,谁知眼角刀光一闪——

  鲜血四溅,一只断手掉落在地!

  漠刀手持银刀,冷眼扫向已被削去一只手的“冲天辫儿”,冷冷道:

  “你,没资格动他!”

  御不凡万没想到,漠刀竟先出了手。先前二人合计之策,在此时全都成为泡影。暗中叹出一口气来,御不凡“唰”地抽出腰间软剑,只听剑如龙吟,铿鸣不绝——

  既已陷入这局势,管他几百上千,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对杀一双!

  心中笃定,手中长剑已激起剑气四野,荡向众山贼!御不凡双足踏动,踩着山贼人头,直向那鬼闽山主的金椅击去!

  好个鬼闽山主,见人杀上前来,竟连椅子也不离,他仍抓着那只人手,竟以人骨相隔,对上御不凡剑招!

  这一招看似平凡,但内劲却是不低。只听风声过耳,御不凡立即判断,旋身应对!手中长剑在半空划开一道圆弧,银光一闪,以剑尖点地,他身形灵动,招式未老,一招又出!

  鬼闽山主一掌挥击,重重拍向金椅扶手!好家伙,那重得三、四个人抬不动的金椅,竟震得半空飞起!忽然,椅背上开出数个洞口,几十条细细黑线密集而出,全都向御不凡身上招呼去!

  御不凡听音辨位,身形如风似光,急速闪动,避过重重暗器。可台下那些山贼却没那么好运,被毒针扎中,瞬时面如黑灰,七窍流血而死,死时表情狰狞。

  好狠的毒!御不凡暗惊。而此时,与众人缠斗之漠刀,也察觉这边战事紧急,他长刀重劈,竟有分山倒海、分天劈地之势,顿时又斩杀了数名贼人。其余之人,也畏惧他之神威,不敢上前。

  漠刀冷眼扫视众人,一步一步向御不凡与鬼闽山主的方向走去。见鬼闽山主暗器再出,漠刀反手挥刀,刀气荡起地面尘土飞扬,狂杀阵阵,气浪焚天,径直向鬼闽山主击去!

  刹那间,那金椅,被一劈两半!

  鬼闽山主“哈哈”大笑,自背后掏出一柄栓有铁链的弯刀来,直冲漠刀飞奔而来!

  诡异的身形,诡秘的刀法,鬼闽山主竟似有分身之术,瞬间竟能从上、下、中三路袭向漠刀!

  眼见自家老大出手,对上刀客,众山贼再度围了上来——

  御不凡立刻挥剑破空,阻止山贼上前。他虽有心帮漠刀对敌,但此时贼人众多,他该做的是拦住这些蜂拥而至的山贼,不使漠刀分心。

  这一厢,漠刀独对鬼闽山主,只听金属相击之声,铿鸣不绝。

  那一厢,御不凡对上鬼闽寨三百山贼,银剑流光,血雾弥漫。

  众山贼论功夫,哪里是御不凡对手?只是人数众多,前赴后继,御不凡明白,一旦自己耗光了体力,情势不堪设想。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漠刀将鬼闽山主打倒,这一场恶斗才能终结。

  他分神去瞥漠刀与鬼闽山主的战局,只见鬼闽山主身形出奇,出刀又快又急,落刀点更是令人惊奇之部位。反观漠刀,身形稳健,以不变应万变,不去追逐鬼闽山主诡异身形,直击其面门。

  眼见银刀将至,鬼闽山主竟捞起一名山贼,直将人抛向漠刀的刀气前锋。登时,那人被拦腰劈开,血溅三尺!

  “小心!”

  御不凡大吼一声,他惊觉鬼闽山主竟趁下属迎刀的瞬间,暗施毒针!漠刀刀气已出,那人尸身溅血,正好遮蔽了毒针来路。眼见毒针如电般击向漠刀,御不凡飞身击去——

  软剑兜住毒针,却仍兜不住去势!毒针方向微微偏转,直直扎进御不凡胸膛皮肉之中!

  不过短短眨眼工夫,面上已浮黑气。御不凡向地面跌落,只觉五脏六腑都像在锅上烤,耳中已有温热液体涌出。

  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他跌落的身形,将他抱住。

  血雾弥漫的眼中,浮现出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孔来:“你!”

  哎呀,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意识渐渐散去,御不凡却在意识逐渐游离的这一瞬,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笨龙……好像百毒不侵……

  他……忘了……

  神智已然迷乱,世间诸般吵杂之声似乎渐渐散去,就在他再也无力支撑眼皮的那一瞬,迷蒙中所见的,是一双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紫眸。
作者: 被子    时间: 2010-5-27 00:24
sf~~~~~~~~~
不凡会没事吧~~~~~·
那个鬼闽山主素狂龙咩?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5-27 11:14
比狂龍還血腥可怕的人呀,連手都啃得津津有味(抖)
我也忘了絕塵這尾龍百毒不侵阿
絕塵該不會把龍珠拿出來救不凡吧?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5-27 13:53
好喜欢的文

呆龙嘴里含着扇子好可爱
老实说 某龙 你是不是看上我家不凡的美色了(御:美色?我有这种东西?  某:有!)
才没伤害他  还捡了人家的扇子
哎哎  喝酒吞酒瓶…… 御大护法乃就给他一包胃散吧
秋风小妹你实在太贴心了  两个馒头  哦呵呵  不装上也是绝色一名哦  (某:嗯!)
某笨龙 没默契  就让御大爷好好调教调教吧  嘿嘿……

至于危险吗  我没看见这种东西(睁眼瞎话)
我相信善良的作者才不会干这种事呢   对不?


长篇啊  日更啊 真是美丽的世界
贴心的话上面蓝月道友说了 所以呢  我就来鞭笞一下吧(  被众人鞭笞  叫你威胁楼主!)
我不敢了 楼主乃好好休息好好吃喝玩乐好好码文好好休息好好吃喝玩乐好好码文好好休息好好吃喝玩乐好好码文~~~~~~~~~···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7 14:48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5-27 14:51 编辑

啊?贴内回复也有翻页……
0 0
第一次玩这种论坛,汗,好不习惯……|||
谢谢楼上所有赏文的朋友,送小花儿,俺会加油。
作者: 子煌君    时间: 2010-5-27 17:38
唔唔,武侠什么的,最萌了~!

“这家伙,不是天生情圣,就是天然呆。”
话说不凡啊,其实你眼前这尾龙那就是如假包换的又是情圣又是天然呆啊!噗~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8 00:20
第二章  挚友



◎                    ◎                   ◎

  面上冰冷的液体不住撞击,将御不凡自沉睡中惊醒。耳边渐渐传来雷鸣阵阵,以及暴雨不住击打地面的声响。御不凡费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于空中盘旋的蛟龙。

  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蛟龙翻腾飞舞,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而在御不凡的面前,浮着一颗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宝珠。

  只用了片刻的工夫,御不凡就明白了眼前的景象代表了什么:方才他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必是这条笨龙以自身龙珠作引,才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金色的光芒不断扩大,逐渐分成了两个闪亮光球。一则飞入天际,进入蛟龙体内。一则沉落凡尘,隐入了御不凡的胸膛。

  刹那间,周身一暖,御不凡动了动手指头,好容易撑起自己,起身坐在地上。

  天幕中的蛟龙,已幻化为挚友的模样,站定在自己面前。

  “哈,只剩下一半龙珠的蛟龙,连龙形都保不住了吗?”御不凡苦笑摇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说笨龙啊,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朋友。”

  漠刀绝尘冷眼瞥向友人:“你,无资格说我。”

  这句话,御不凡无从反驳:他早该想起来,这尾大龙百毒不侵,根本不惧怕那鬼闽山主的毒针。可在危急之刻,他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起那么多,只知竭尽全力,也要保全友人性命!

  谁料反而拖累友人,为他赔上一半龙珠。

  无声的叹息溢出唇外,御不凡抬眼望向友人,歉然道:“抱歉。”

  “无须。”

  毫不犹豫的笃定回答,让御不凡扬起唇角:罢了罢了,关心则乱,谁是谁非已不重要。管他谁拖累谁,他只知,自这一刻起,他二人便有了过命的交情,是以命相交的挚友!

  “可惜有水无酒,”御不凡大笑道,“否则真要跟好友大干一杯了!”

  说着,他伸出双手,掬起天降甘霖,竟如同饮酒一般,大口饮下:“干!”

  “你,无聊。”嘴上斥责,可漠刀亦是昂首饮下一口雨水。

  御不凡扬唇浅笑,也不戳破友人心口不一之行为。身体已轻盈许多,他站起身,环视四周:只见一地横尸,血水被雨水冲刷,顺着山体而下。而此地尸体虽多,却不过几十具尸骸,远不及鬼闽山贼六百人。而那鬼闽山主,也不在此列。倒是那“冲天辫”,身首异处。

  “山主?”他疑道。

  漠刀垂眼,淡淡两字:“跑了。”

  御不凡微一思忖,随即便想明了情势:想必方才他中毒将死之时,漠刀无暇他顾,直接幻化龙形为他疗伤祛毒。而那鬼闽山主饶是杀人魔王,可忽见蛟龙现世,也不免惊惧,于是趁机逃走。

  想到这里,御不凡不由暗叹一声:今日一见,那鬼闽山主之举动,简直是骇人听闻、令人发指。若留得这种人在江湖上造孽,不知要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今日不能将之正法,实为他人生一憾。他定要尽快找到鬼闽山主的踪迹,不能留他祸害!

  唇边惯有的笑意,此时渐渐敛去。御不凡微蹙眉头,思忖片刻,转而冲漠刀道:“绝尘,我必须得回‘天下封刀’一趟,禀明主席,并派人四处搜寻鬼闽山主的下落。这种人,一日都不能多留。”

  “嗯。”漠刀绝尘淡淡应声。他背起长刀,迈开步子,踏过混杂着血迹的水洼,向山下行去。

  见他要走,御不凡踏前一步,伸手拦住友人:“且慢。山径机关重重,我已尽数记下,便由我开路罢。”

  漠刀微一颔首,等御不凡走在他的身前。

  暴雨之下,山路格外崎岖泥泞。教场上的血水也与雨水一齐,顺着山阶流淌。见脚下隐隐泛红的水流,御不凡的步子再无往日的轻盈,每一步皆是沉重,溅起石凹处水花四散。

  早知如此,他本该早日上山,而不是接了任命,仍有心推三阻四。御不凡心生悔意,只恨自己没有早上这鬼闽山,没有早日铲除那丧尽天良的山主。

  一只大手,自身后搭上他的肩头。

  “你的肩,很重。”

  友人淡淡地陈述,将御不凡自沉思中拉回当下。他回身望向友人,怔了片刻。他未曾想到,漠刀竟从他身形的小小变化,变瞧出了他内心的焦虑。挚友如此,夫复何求?

  他轻笑起来:“哈,我说绝尘,像我这么洒脱的人,怎么可能为难自己?放心啦,放心啦。”

  漠刀瞥他一眼,沉声道出四个字:“自欺欺人。”

  有些事情,漠刀绝尘当下已经看穿,诸如自己这个新结交的友人,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心系天下。

  有些事情,漠刀绝尘此时尚不知晓,诸如自己这个新结交的友人,总是人前欢笑,背后黯然神伤。

  有些事情,御不凡预料不到,漠刀绝尘也预料不到,一份执着的信念,一份忠诚的信任,一份心系天下的职责,将使他二人,以生命与鲜血,谱写一首跌宕唱词,一曲悲壮哀歌。

  然而,此时的两人,只是一前一后地走在山道之上,向山下进发。走了许久,终于见着了山门,御不凡“哈”地轻笑一声,转而望向友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绝尘,我先告辞了。”

  “嗯。”仍是淡淡地应声,漠刀颔首。

  “哎呀,我说绝尘哪,连一声道别都吝啬么?”御不凡笑道,“‘后会有期’不过四个字,不至于劳烦了你的舌头吧?”

  “后会有期。”

  御不凡“噗”地一声笑出来,轻笑摇首:这家伙是算盘珠子么?不拨不动的。

  不过,心系鬼闽山主的去向、有重任在身,御不凡没有再出言取笑友人的木讷与不善言辞,他转身就走。就在这时,忽听耳边破空之声。他未回身,只是抬手——

  接住的,是先前被友人没收的折扇。

  御不凡“啪”地打开扇子,摇扇而笑。笑意写在唇上,写进灿若星河的眼眸之中,连眼下那一滴泪痣,也似是被点亮一般,飞扬而跳脱。
作者: aki0103long    时间: 2010-5-28 01:04
0  0于是沙发了。。。
话说漠漠刀天然呆的好可爱啊。。。。
像,好吃
人,好看
太萌了。。。。
于是蹲点等下文=  =~~~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5-28 08:49
「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不知怎麼的,腦中突然就浮現這樣一個場景這一句話來……{:4_196:}
從今以後,彼此心中皆多了一份割不斷的牽繫,永遠……
可以偷偷知道結局嗎?千萬別太虐人啊!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8 11:55
「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不知怎麼的,腦中突然就浮現這樣一個場景這一句話來……
從今以後,彼 ...
藍月 发表于 2010-5-28 08:49


多谢追文=3=

放心啦,绝对会是大团圆的HE收场!
作者: 延陵一秋    时间: 2010-5-28 12:23
这……这就分开啦?还以为至少再有几次奇遇的说……两人组队一路打怪中间再搞点暧昧什么的……情到浓时正要指月盟誓才被棒打鸳鸯…额…原谅我的恶趣味脑补,其实我只是怨这俩欢乐戏太少而已…所幸赖尔承诺是HE了…
T T等下文…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5-28 15:52
呼  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看到他们危险 我本来不担心的 心想有什么能伤害到他们 有什么比原剧更虐
可是 看到不凡的忠心  我心凉了
再也不能忍受那人一片忠诚被人利用  最后落得凄凉
唉  是我脑补严重  瞬间就觉得被虐了 好怕再看一次那人…………
然后想到楼主说暂时没危险  那以后呢……
以至于温馨的分手都没心情看


正想着法调整自己的心情时   就看到了楼主的保证   是大团圆的HE收场
于是心情又
唉  你要负责  这样担惊受怕我会得心脏病


于是重看了一遍
绝尘是算盘珠子  这个比喻好
记得有亲写过 漠刀把不凡当收音机用 哈
{:4_198:}
作者: 君问归期    时间: 2010-5-28 20:21
噗 默默刀出场时的样子  好大一只宠物啊哈哈哈哈

左护法不好当呢  还是和默默刀云游江海吧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9 00:08
◎                    ◎                   ◎


  在神州之东南,有一名为“瑛州”之地,这里气候温暖湿润,物产丰富,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古往今来,出了不少英雄豪杰。而这“天下封刀”便地处瑛州,是江湖上众多正道组织中的领头军,素与“极北寰宇”、“东海青阳”其名,共为武林正道的中流砥柱。

  只见这“天下封刀”之府邸,端的是气派!门前一道高耸牌坊,其上雕刻“忠义”两个大字,金光灿灿。其后百进之屋,皆是朱红墙琉璃瓦,檐角上饰有飞禽走兽,居高临下,似瞪视路人、藐视众生。而那门前一对石狮子,亦是面目肃穆,威严无比。

  当御不凡赶至府内的时候,封刀之主——主席刀无极尚未归来。御不凡当下请了右护法炎龙,并召集了数名得力骨干,将鬼闽山上所见一一说与众人听,随即吩咐道:

  “那鬼闽山主生性残暴,此次脱逃,不知又要残害多少无辜百姓。咱们须得尽快搜寻其下落,将之正法才是!”

  炎龙点头称是。众骨干也当下领命,立刻派出各方好手,调查鬼闽山主下落。

  处理完一干正事,御不凡打算先去后院,向少主刀无形做个回报——虽然明知少主的用意不善,但毕竟此次行动为少主吩咐,怎么也得给个交代。正当御不凡跨出议事厅,便见一个熟悉的俏丽身影,倚在门边,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这女子面目清秀,与御不凡又几分神似。与一般女子娇弱可人的形象不同,她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笑容之中,有几分俏丽,亦有几分豪迈:

  “哎呀,老哥,你活着回来啦?”

  听见这称不上是“动听”的话语,御不凡唇边的笑容,全都转化为了苦笑。他不禁用扇子敲了敲头,摇首道:“我说小妹啊,一见大哥便是这种丧气话,真正让大哥伤心。”

  玉秋风笑道:“我实话实说而已。听说你单挑鬼闽山,我还以为你非得杀个缺胳膊断腿的才能回来,现在这好端端的模样,真是让我意外。”

  “喂喂,小妹啊,你这是在诅咒大哥吗?”唇边笑容不变,只是怎么看都添上了一丝哀怨的神气。

  “哈,这还用得着我诅咒吗?”玉秋风大笑道,“其一,鬼闽山主武功不在你之下,这场恶斗谁胜谁负,本是难料;其二,你为藏匿身份而向我借了女装,必定无法携带惯用的长刀。我猜,你大约使了可以藏于腰间的软剑吧?以不趁手的武器,对上实力超强的敌手,不直接说你‘送死’,算我好口德。”

  听见玉秋风的猜测,御不凡笑着点头:“是说,我家小妹果然冰雪聪明。不过,像我这么聪……”

  “像我这么聪明的人,”玉秋风截过自家大哥的话头,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大哥?”

  “哈。”自己惯用的口头禅,被小妹先一步说了出来,御不凡轻笑起来。他刚轻唤一声“丫头”,只见玉秋风上前一步:

  “要仁,可以;要义,可以。只是大哥,再怎么寻仁求义,拜托你先惜惜命,好么?”

  说到最后,玉秋风伸手抱住御不凡的腰际,将脸埋在兄长的胸膛上。

  御不凡伸手抚摸玉秋风柔软的头发:“小妹,你放心……”

  “什么‘你放心’,我看是‘我操心’才对,”玉秋风丢开环住御不凡腰际的双手,向后跳开一步,望着自家大哥做出沉痛的控诉,“从小到大,有哪次你不逞强的?看我习字辛苦,就替我抄写,结果被夫子罚抄《长恨歌》一百遍。怕我练功夫丢暗器手上会磨茧,就替我向靶子上丢了五百支飞刀,结果被主席罚蹲一天一夜的马步。还有小时候刀无形说我‘丑丫头’,你追着他绕宅子跑了半圈,最后两个人打得鼻青脸肿,双双又被主席拖出去打了十棍……”

  “喂喂……”御不凡哭笑不得,打断自家小妹揭疮疤之举,“我说小妹啊……”

  玉秋风又向前跳出一步,伸手轻戳御不凡的胸膛:“若真为小妹我着想,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这个做小妹的,反而要为大哥你担心。”

  向来以“能言善辩”而著称的左护法——笑定千秋御不凡,此时在自家小妹面前,只能不住点头:“哉啦,哉啦。”

  “那好,我走啦。大哥你保重。”玉秋风向他挥手,转身就要走向大门。

  “走?”御不凡一愣,“是不是刀无形那小子又给你派任务?我去找他理论!”

  说罢,他就要拉玉秋风向内院走,却被她扬手挥开:“不过是调查的小任务啦,没什么凶险。我说大哥你不要这么操心好不好?你自己有事要办的时候,不也是来如雨去如风的?”

  “呃……”实是说不过这个小妹,御不凡只有叹出一口气:“好了好了,江湖凶险,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玉秋风打断他的话,“好歹我玉秋风也是‘天下封刀’四大名流之一耶,也不是泛泛之辈。大哥你就别把我当小孩子了。行了行了,不和你多说,我走了。”

  不等御不凡道别,玉秋风大步走出门外,只将兄长一句“早些回来”抛在了身后。

  此时的御不凡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两日后,一个黑色锦盒,被下人送至御不凡的手上。据手下称,这是由门外一名江湖客送来、并指定左护法查收。御不凡心觉有异,小心打开——

  所见的,竟是亲妹的头颅。

  俏丽的面容,再熟悉不过,只是那本该明亮如星的双眸,已永世长阖。

  御不凡的手,不住抖动。

  良久之后,他将那黑盒抱入了怀中。

  死死攥紧锦盒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那一夜,瓢泼似的大雨,敲击在屋顶的琉璃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雨水顺着檐角坠落,滴入地面的水洼里,一声,又一声……

  如泣,如诉。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9 00:10
◎                    ◎                   ◎


  阴沉而灰暗的天幕中,洋洋洒洒地飘落着细密的雨丝,仿若在天与地之间,拉开了一道迷蒙的珠帘,看不真切。

  远远地,自雨帘朦胧之处,缓缓走来一名身穿蓝衫的书生。

  雨下得大,这书生也没带把伞什么,更不知躲一躲。道边一卖油伞的小贩儿,见了他赶紧张罗,趁机吆喝道:“人客官,雨下个不停,您买把伞遮一遮。”

  可那书生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缓缓而行。一步,又一步,默默地走过小摊,走过街市,渐渐消失于斜风细雨之中。

  “切,”小贩忍不住啐了一声,“真正是个疯子。”

  脚上仿佛绑了万钧巨石,苦苦相拖。每一步都是沉重无比,失了惯有的轻盈与跳脱。在御不凡的心里,唯有一个念头:走下去。

  那日,见到小妹首级,他曾发了狂一般地去质问刀无形,问他究竟派给她怎样的任务!得到的,是“主席出游数月未归,吾派遣玉秋风前往苍梧山方向,打探主席下落”的答案。

  正如那日小妹离去前对他所说,不过是调查的小任务,本该没什么凶险……

  本该……

  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御不凡当下离开“天下封刀”,前往苍梧山,调查小妹惨死之因。

  苍梧山地处神州东南,因其气候温暖湿润,本盛产草药,后因一名人称“阎罗死判”的高手占山为王,而成为了江湖风波之地。没有人知道这“阎罗死判”的来历,只知他仿佛凭空蹦出,一出江湖,便下了战书,挑战正邪两道数十位高手,无一次战败。

  他所写战书,皆是言简意赅:几时,前来取汝性命。由于他从未失手,就如民间俗语中的那句“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一般,这“阎罗死判”的名头,也就不胫而走。

  自从阎罗死判将苍梧山作为自己的老巢,还招兵买马,招揽了一帮武艺高强的属下,将这个组织命名为“阎罗”。“阎罗”中人,都是亦正亦邪的厉害人物,曾帮正道剿灭过一些邪匪,也曾残杀正道人士。总之,“阎罗”是个让正邪两道都异常头疼的组织。

  当御不凡踏上苍梧山的那一刻,还未等他走入山门,两名“阎罗”下属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呦,这不是‘天下封刀’的左护法吗?”其中身形高瘦的一人,阴阳怪气地笑道。

  另一名手持流星锤的壮汉,大喝一声:“管你什么来历,封刀也好,封剑也罢,苍梧山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

  面对这一声暴喝,御不凡手中长刀已出!只见银光一掠,刀气荡动周围草木,瞬间爆裂摧折!

  “哇靠!上来就动刀子,真当咱们‘阎罗’是好欺负的!”那壮汉大吼道,手中的流星锤如力劈泰山之势,向御不凡天灵砸去!

  御不凡足下生风,微一旋身,便避开了壮汉的力道。他飞身跃出,轻点数步。不愿与这些喽啰缠斗,御不凡催动内劲,长刀竟蕴出澎湃气浪,眼看着一刀就要了解对方性命,忽听那“瘦条儿”大叫道:

  “等等!你是不是来寻那日死在咱们山门前的女人?”

  内劲骤升,掀起气浪翻腾,竟如暴雨将至,狂风大作!只见御不凡双目露出森冷之色:“纳命来!”

  话音未落,刀光已是凌厉。刹那之间,“瘦条儿”闪身欲避,已是来不及!虽有壮汉抡锤相抵,但刀气已划开“瘦条儿”的胳膊,顿时血流而下。

  心知不是御不凡的对手,那“瘦条儿”将剑一丢,大声道:“且慢!那女人之死与‘阎罗’无关,你若想她死得不明不白,尽管杀我们便是!”

  听了“瘦条儿”此言,御不凡身形微怔。良久,他放下银刀:“说!”

  壮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嗳,这么一说,还真跟那个断头的女人,长得挺像!”

  这几个字钻入御不凡的耳中,像是一字一字剜在他的心上。钻心之痛,让他捏紧了手中的银刀,死死咬紧牙关。

  “瘦条儿”一手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一边道:“此事真与‘阎罗’无关。那日恰巧也是我俩当班。刚来到这里,便见远远地驶来一辆黑色马车。马车无人驾驭,行至山门,竟自己停了下来。我们俩兄弟上去查看,掀开那帘子,就见到了那个年轻女人,长得跟你极为相似。”

  “对,”壮汉点头道,“我俩刚上去唤一声,突然,那女的头就滚下来了!真正惊死人!”

  “那锦盒……”御不凡哑声道。他双眉微颤,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异常痛苦:“那锦盒是你们派人送来?”

  “不是。这事儿可怪了去了!”壮汉道,“见那女人死了,总不能让她车里呆着,我们刚好心将她的尸体抬下来,想找个地方给埋了。可……嘿,你知道怎么着?尸体刚台下来那会儿,那马竟然跑了!那颗头还在马车里呢!”

  这几句话,听上去虽是轻描淡写,但御不凡已能想象出那诡谲的一幕。这一切必是阴谋,诡异的马车将小妹的尸身拖到此处,而她的首级则被人故意送至“天下封刀”……

  他将拳捏得死紧,哑声道:“那她的尸身……现在何处?”

   “瘦条儿”与壮汉对望一眼,随即冲他道:“我俩兄弟难得做回好事,找了条草席给她裹上,就埋山上了。”

  一贯上扬的唇角,此时轻轻颤动着。御不凡低头向二人行礼:“请二位带我前去。”

  “我苍梧山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壮汉大声斥责道,“再说方才你伤我弟兄,这笔帐,怎么算?”

  御不凡沉默不语。他抬眼望了望“瘦条儿”受伤的右胳膊,忽地,他以左手骤然挥刀。银刀如闪电霹雳,寒光一闪,下一刻,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淌。

  只见御不凡的右臂,已被他自己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血肉齐翻,深可见骨。

  血水顺着他的胳膊,蜿蜒而下,汇于指尖,缓缓滴落于脚下黄土之上。

  见此情景,那瘦条儿和壮汉,皆是一怔。二人面面相觑,还不及反应,却见御不凡竟然 ——下,跪,了。

  高傲如他,洒脱如他,人称“笑定千秋”御不凡,此时却不顾膝下黄金,向二人重重跪了下去:

  “先前鲁莽,是御不凡的错。恳求二位不计前嫌,告知小妹尸身所在。”

  轻颤的语调,低垂的面容,跪地的双膝……

  只见鲜血汩汩,染红了御不凡的衣衫,也染红了他膝下的黄土。

  一滴,一滴,鲜血浸入黄土之中,印上了暗红的痕迹。

  眼见这么一名当世高手,为了自家小妹遗骸,不惜下跪恳求,那“瘦条儿”竟也心生动容,忙上前扶起御不凡:“不敢当。我兄弟二人带你前去便是。”

  御不凡垂首,向他致礼。一句“多谢”,如哽咽在喉,极是暗哑。

  随着二人走进苍梧山,在一棵老树下,御不凡看见那里插着一块没有名姓的木牌。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简陋至极的破木块。

  小妹她……已是入土为安,可他又怎能让她这般身首异处?强忍锥心一般的痛楚,御不凡催动功体,翻开黄土!

  腐败的尸臭味儿,顿时逸出,四散在林中。瘦条儿和壮汉忍不了味道,纷纷掩了口鼻,向后退避。

  却见御不凡弯身,拉开那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轻轻地掸去了尸身上的泥土,理了理她的衣襟。他的动作极是轻柔,好似怕她会察觉一般。

  下一刻,他将无头女尸抱在怀中,渐渐收紧了双臂。

  落雨了。

  御不凡向边上二人微微颔首,轻声道一句“多谢”,随即怀抱着玉秋风的尸体,缓缓踏着下山的石阶。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石阶上,如绽开一朵血色莲花,渐渐又被雨水冲淡,再不可见。

  一声低喃,混于细密雨丝,被冰凉的斜风,送入二人耳中——

  “小妹,大哥带你回家……”
作者: 君问归期    时间: 2010-5-29 00:20
你你你你你也不打个招呼
內奔————
作者: aki0103long    时间: 2010-5-29 03:10
本帖最后由 aki0103long 于 2010-5-29 03:14 编辑

御不凡是个好哥哥。。。。
真的不能忘记剧里他为了秋风下跪的那一段。。
心都揪起来了。。

小妹,大哥带你回家…着实被这句话虐到了。。


这样兵荒马乱全世界都在炸锅的一个夜晚,
这篇文比新剧更加动人= =。。。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5-29 10:34
鲁迅说,悲剧即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从而激起观众的悲愤及崇敬,达到提高思想情操的目的。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激发人们的同情与怜悯,从而使人的心灵得到陶冶或净化”。
可这对我没用 我提高不了什么情操 只能心痛难过
原剧好歹还用了两集   可你只用了三行 就把毁灭给我看
更悲剧的是我连这调节的三行都没来得及看   就直接跳跃到了黑色锦盒

秋风小妹是个好姑娘 我就是被她和她哥打动才去看的刀龙 踏的大坑入了这局
她聪慧勇敢坚强孝顺 心为天下以身犯险(相对的 刀家某个男人 竟能说出封刀那么多女子 竟能在安全的大后方 无顾未婚妻的安危  跑去闹自杀  真正可笑  白让雅少为他拼命  刀家人没我待见的  此文更添对他们的厌恶)
秋风一家都是为了忠诚而奉献一生 让人感慨尊敬的人

是我太掉以轻心 只看见了两兄妹温馨的斗嘴 只注意到他们不显露于外却比谁都在乎亲情
太暖人心了  我就忘了 原剧里易水相别也是这般动人
忘记下一场就是天人永隔今生来世了
………………………………………………………………………………………………
大哥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连我的份 好好孝顺父亲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答应我 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很没用 大哥竟在小妹面前掉了眼泪  而小妹虽撑着  一转身也控制不住)
………………………………………………………………………………………………
一别再不见小妹 怀中的锦盒怕是让本来就担着责任的身子更重  因为抱着心爱的人儿啊  是小妹呢
雨水也许是小妹担忧自己的眼泪呢  怎舍得用伞挡着
难怪御不凡踏上苍梧山的样子有漠刀浴血幽冥山的感觉
划下伤口还会有知觉吗   我以为不凡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不凡那么轻柔的动作定是怕吵醒了小妹  小妹也累了呢
算了  不管了  现在就让大哥带小妹回家
回家




接下来  该有个山一样的男人带不凡回家





PS:还有悲剧的是
回复写到一半   电脑死机 那个 我刚下的新剧还未来得及保存
所以重启后  就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了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5-29 14:37
这这这............也不必这么尊重原剧吧,秋风小妹啊T T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29 16:21
回复 33# 漠不凡

ORZ……这么长的感评,泪流,俺也正装回复。

在原剧中,我也对小妹那段相当之动容T T

感觉这两个人的亲情不是说在嘴上的,其实剧里的御不凡和小妹的互动也不是很多。

但是小妹的话别、以及为了避免引起战争而当众自拍天灵那段,她……她是个很伟大的人。

至于御不凡喝酒那里,我不忍回顾……

对的。下一章该漠刀出场了T T
作者: 间间wings    时间: 2010-5-30 10:21
回复 35# 赖尔
漠刀漠刀我要漠刀~~~~呜呜
作者: 冥狼    时间: 2010-5-30 12:20
{:4_196:}惊现不凡肥羊论……

难道被吃的命运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么。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5-31 00:32
◎                    ◎                   ◎


  将玉秋风的尸首带回“天下封刀”安葬之后,御不凡向前来吊唁的右护法炎龙,拱手行礼:“这些日子不在府中,一切有劳你费心。不知那鬼闽山主的下落,可有消息?”

  “尚无,”炎龙欲言又止,斟酌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左护法,你若要追查杀害玉姑娘的凶手,尽管去便是。鬼闽山主就交由我们。”

  御不凡甩开折扇,轻摇两下,笑道:“哈,多谢各位兄弟关心。不过,事分轻重缓急。且不说那黑色锦盒与马车暂无头绪,就说鬼闽山主性子与手段,皆是残暴至极。多留他一日,或许这世上就多一条无辜人命债……”

  说到这里,御不凡微微垂眼,摇首轻笑:“……若小妹泉下有知,必也定希望我以此事为重。”

  炎龙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待人走后,御不凡回身望向坟茔,刻印着小妹芳名的青石碑下,那由他亲手植下的一株铃兰,已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于风中轻轻摇曳。

  既然关于鬼闽山主的行踪,尚无任何消息,御不凡决定再回一趟鬼闽山,搜寻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他即刻启程,青山依旧,绿水依然,御不凡独步林间,忽见地面上凝着一点红色印记。他伸手一抹,液体尚温,血腥扑鼻。

  御不凡微微敛眉,望向那一串延续至密林深处的血迹。他环顾四周,却看不出任何厮杀混战的迹象来。莫非是什么猛兽?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暗暗提防,小心迈步。

  这山中林深树密,郁郁树冠遮天蔽日,此时天色又是渐晚,更显阴暗诡秘。不知名的鸟兽偶尔低低啼鸣,划破静谧。御不凡侧耳倾听,忽听前方有“毕毕剥剥”的声响,似乎是柴火燃烧之声。

  有人——这个判断让他祭出银刀。比起山中猛兽,人,或许更为危险。

  脚下落叶成堆,御不凡使出踏雪无声的轻功来,刚想凑近,忽听一阵风声过耳,燃烧之声也戛然而止。

  莫非被对方发现?御不凡暗暗生疑,随后不禁赞叹:这人修为甚高,好厉害的耳力!

  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御不凡也不再隐藏行迹,他轻笑一声,冲山野四方抱了抱拳:“哈,不知阁下何方高人?”

  静谧林中,忽听踏叶“簌簌”之声。御不凡循声望去,却见一满是绿叶的低垂树枝,造就了一道天然屏障。他刚想上前,忽见那树枝被“唰”地拉开,露出一道人影来——

  御不凡瞪大了眼,片刻后,忍不住喷笑出声:“噗!”

  他忙摇开扇子,微微侧身,以扇遮面。然而轻轻抖动着的肩膀,早已出卖了他。

  “想笑就笑。”这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得到当事人的首肯,御不凡怎会再委屈自己?他闭合了手中折扇,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绝……绝尘……你真正让我惊讶!”

  面前这人,身形高壮、五官硬朗、双眉微蹙,不是漠刀绝尘,还能是谁?

  只是这名本该透露冷冷肃杀之气的刀客,此时却与“肃杀”二字全然无缘。衣襟、领口,连头上都沾了不少花花绿绿的鸡毛。

  “我……我说绝尘,”御不凡抬手抹了抹眼角,那是笑出来的眼泪,“你这模样,我都要怀疑你刚刚钻进鸡窝了。”

  漠刀绝尘瞥他一眼,默然转身。御不凡笑着跟上。走了两步,便见前方一堆木炭,旁边散落了一地鸡毛,还有一只断了喉咙、拔了毛的死鸡。

  漠刀走向一块巨石,骤然出刀!迸射的火星不偏不倚地掉进炭堆里,燃起了篝火。他将鸡叉上树枝,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看来,先前的血迹终于找到了原因。想到是友人杀鸡烧烤,御不凡不禁暗暗发笑:“哈,我说绝尘,上次见你连酒坛子都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还要拔毛烤熟了?”

  “吃不惯。”

  淡淡的三个字,让御不凡愣了愣:是了。绝尘现在已无法化身成龙,以人的形态行走于世,自然不能再茹毛饮血。

  脑中闪过另一个问题,御不凡敛去笑容,正色道:“绝尘,莫非你失了龙形,连你江中洞府,也无法再回了么?”

  漠刀未曾抬眼:“嗯。”

  “……”御不凡不由心中气闷:若非与他一起对付鬼闽山主,绝尘又怎会落得这田地?

  见御不凡沉默,漠刀抬眼望向对方。见到的,是友人微蹙的眉头,和自责的神情。漠刀从不曾学过如何安慰人,他只觉得,向来笑面盈盈的友人,不适合这般沉重的神色。

  想也不想,漠刀绝尘伸出手,摁上御不凡的额头,想要展平他的眉头。

  额前传来温暖的热度,和掌心茧子的粗糙触感。友人虽不善言辞,但这个举动,却已是足够。

  御不凡轻轻扬唇,刚想说一句,却忽然闻到了焦糊的味道。他偏头一看,那烤鸡早已成了烤炭。再一看那颜色形状,分明跟原先地上那些炭材差不多。一个诡异的念头涌入他的脑中,御不凡将信将疑:

  “我说绝尘,刚才地上那堆炭,难道就是你做的烤鸡?”

  这一次,漠刀倒没有光明正大地“嗯”出一声。然而他沉默的举动,早已说明了真相。御不凡惊呼一声“哎呦喂”,赶紧夺下那根叉着烤鸡的树枝:“我说绝尘,这么浪费食材,会遭天谴喂。罢了罢了,我来烤。”

  夜幕渐沉,月微移,爬上树梢。篝火冉冉,映照出二人的身影。御不凡将烤得油光蹭亮的烤鸡,递进漠刀手里。漠刀撕了条鸡腿递给友人,御不凡摇首,轻摇折扇。漠刀也不勉强,大口啃起鸡肉来。烤得恰到好处的鲜嫩肌肉,让他忍不住大块朵颐。待到他啃完整只鸡,抬头一看,只见御不凡站在不远之处。

  与平日里神采飞扬、笑容满面的神情不同,此时的御不凡,只是垂首,默默地望着地面一朵白色小花。那花瓣团起、形如银铃。

  “御不凡。”漠刀沉声唤起友人的名姓。

  御不凡回身,见漠刀正在看他,立刻扬起唇角,换上一幅笑容:“嗳?何事?”

  漠刀锁定友人,不放过对方表情上任何细微的变化:“该由我问你,出了何事?”

  御不凡微怔,随即笑容越发灿烂:“哈,我说绝尘,明明是你唤我,怎反倒问我了?这真正是没道理。”

  这笑容在漠刀眼里,越是灿烂,越是扎眼。他还想再问,却见御不凡轻摇折扇,转了话题:“好了好了,你吃也吃饱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

  漠刀没接话,只是起身,向前踏出一步。

  御不凡向左走一步,漠刀跟着走一步,御不凡向右走,漠刀亦是。这让御不凡不禁苦笑:“我说绝尘啊,好歹你也是一只有文化的龙,不会连‘后会有期’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吧?”

  “嗯。”

  只有一个字的回答,让御不凡彻底抓狂了。对方这幅模样,明摆着是要跟他同行。他深知这家伙固执起来,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御不凡也只有以折扇敲敲额头,笑着叹出一口气来。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5-31 01:18
午夜党的福利,嘻嘻
不凡,你就是人前欢乐人后悲伤呀..............


其实我很不厚道地说,文太少了,不够啊啊,被pia飞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5-31 10:33
秋風的死對不凡真的是一大打擊,也是第一次看到總是帶給大家歡樂的不凡是如此的悲傷……
那不捨、懇求的一跪,只盼望能再看一眼、再抱一抱親親小妹……
雖然轉過了身,仍是笑定千秋.御不凡,但從今而後內心卻又多了一道難以撫平的傷口……

絕塵阿,現在只有你能帶給不凡快樂了,雖然你是條呆呆龍,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不凡給拐騙到手的~~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 00:10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6-1 00:46 编辑

◎                    ◎                   ◎

  鬼闽山上一片狼藉,未发现线索的二人,稍一合计,决定向北面一路搜寻。

  走了一整夜,此时已是鸡鸣破晓。东方天际,晨曦微露,二人行至小镇,只见清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唯有一名卖早点的小贩,早早支起了摊子。

  漠刀绝尘瞥了御不凡一眼,走向摊子,默默坐下。御不凡见友人动作,笑一句“真正好胃口”。谁知漠刀唤了小贩,叫了馒头和稀饭,却尽数堆到了御不凡面前,冷冷抛下一个字:“吃。”

  御不凡微怔,随即明白友人的意图:对方见他从昨夜至今没吃半点东西,才会有此一举。然而,虽感动于友人的关怀,御不凡却是半分胃口也无,只能笑着将早点推去对方面前:“哈,我是真正不饿。这些就麻烦好友你了,代为解决吧。”

  漠刀不依不饶,仍是将碗推来。两个当世高手,却像小孩子一般,互相推就这一个瓷碗。就在这时,小贩儿端着热腾腾的馒头上了桌。御不凡瞥见那白嫩嫩的馒头,一时失神,内力尽撤。此时漠刀那一推的内劲,尚来不及收回,白粥洒了御不凡一身。

  热烫的白粥泼在身上,御不凡却像是没知觉似的,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两颗馒头。耳边似乎又响起小妹戏谑之言,一句“老哥,你活着回来啦?”让他哭笑不得,可隐于不算美好的言辞之下的,却是对他至极的关心……

  “御不凡!”

  友人的呼唤拉回了他的神智。漠刀绝尘一把拖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拉得站直,拿抹布擦去他身上的白粥。御不凡这才觉得烫,抬眼便见友人的眉头紧锁,那双紫色的眼锁定他的:

  “究竟出了何事?”

  御不凡低下头,佯装擦拭衣襟,其实只是想避开友人那似是能看透人心的双眼。他一边擦,一边嘀咕抱怨:“哎呀,我说绝尘啊,像我这么斯文的人,怎么会认得你这么暴躁的坏朋友?喂喂,泼我一身,这报复也太孩子气……”

  “御不凡,”漠刀截住对方的话头,他双手扶住御不凡的肩头,迫使他望向自己,“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

  面上在笑,笑容依旧,只是那双本该神采飞扬的黑眸,此时却躲闪回避,不愿正视。漠刀绝尘越瞧越是生疑,可友人始终不愿回答。

  御不凡甩开扇子,摇扇轻笑:“我说绝尘啊,既然你好兴致,就慢慢地吃。我尚有任务在身,先走一步。请了。”

  说罢,御不凡起身离开摊子。漠刀不语,默默跟上。此时日头初升,茶楼酒肆也都陆陆续续开了店门。二人一前一后,默默前行。途中经过一家酒铺,漠刀忽上前数步,一把摁住御不凡的肩头,暗暗灌注内劲,迫使他坐在凳上。

  只消一眼,御不凡便明白了友人的意图。他轻摇折扇,刚想出言告辞,一坛老酒破空而来,直击面门。他扬手接过,无奈笑道:“改日再陪你饮……”

  “干!”漠刀只说了一个字,随即提起手中酒坛,昂首饮下。

  御不凡苦笑摇首:“我说绝尘啊,你为何这么固执……”

  “你需要。”沉声三个字,打断了御不凡的话,应了那一句“为何”。

  漠刀绝尘不是一个善于言辞与安慰的人,但他不是瞎子。从昨夜至今,友人的表现实是反常。御不凡虽是在笑,一如既往,可在漠刀眼中,这笑容越是灿烂,越是扎眼。

  漠刀不再多言,只将酒坛子抛了过去。御不凡抱着酒坛怔了怔,终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罢,御不凡昂首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滋味儿顷刻灌满了口鼻,可他却觉不够,远远不够!昂首再灌,越喝越多,越喝越是胸中气闷,难以排遣。

  漠刀绝尘默默地陪着御不凡喝酒。对方灌下一口,他亦灌下一口。然而渐渐的,友人醉意朦胧的眼中,却已无他的存在。

  有些人喝醉喜欢啰嗦多言,有些人喝醉喜欢放声大哭,有些人喝醉喜欢闷头大睡。御不凡喝醉,却喜欢笑,越笑越是大声:

  “哈哈,小妹你说得没错,大哥愚蠢……哈……哈哈,大哥找不出线索,寻不着杀你的凶手……哈……”

  漠刀闻言一震,心下一沉:原来如此。想到先前所见,御不凡提及自家小妹时的喜悦,他终于明白,今日的御不凡为何会如此反常,频频失神……

  笑声越大,却越是凄厉。漠刀抬眼去望,却见友人眼里闪着水光,笑得前仰后合。

  ——人前欢乐,人后伤心。

  暗叹出这一句来,漠刀绝尘催动功体。虽然已无法幻化为龙身,但他仍有呼风唤雨之功。漠刀明白,友人此时最为需要的,不是酒,不是劝慰,而是一场雨。

  乌云渐聚,远远传来雷声轰鸣。忽地,一场大雨倾盆而至,如瓢泼一般尽数泼下。

  雨点砸在面上,冰凉而生疼。御不凡的笑声,渐渐低沉了下去。他仰面朝天,静默无言。直至全身皆被大雨淋湿,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他才终于垂下头来,醉倒在桌上。

  漠刀起身,背起友人,踏着淋漓大雨,缓缓前行。

  耳边有轻轻低喃,穿透风雨之声,传入漠刀的耳中。一声“小妹”,一句“大哥”,声音竟是颤抖:

  “小妹,大哥知道你喜欢铃兰……你说它叫‘君影草’,就像你……永远是伴着大哥的小影子……”

  “小妹……大哥没用,大哥还找不到凶手……”

  声音愈是低沉,漠刀微垂眼,便见友人握住自己衣袖的手,渐渐收紧,五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了白。

  漠刀绝尘不知自己心中这种沉闷又刺痛的感觉,叫做什么。他只是暗暗叹息,并沉声告诉友人:

  “御不凡,下雨了。”

  有水滴,滴落至漠刀的脖颈。

  原本冰凉的触感,忽觉变得滚烫,灼得心口发热,发酸。漠刀绝尘不知是怎样的感情在作祟,只觉得胸口满满当当的酸,似要爆开一般。

  唯有一个念头,在这漫天落雨之中,逐渐变得清明:唯有这个人,他,不可放手。

  漠刀无言,只是背负友人,不避风雨飘摇,踏在泥泞小路上,缓缓前行,绝不放手。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1 00:36
接着沙发............
不凡...........T T


君影草如何.........抱歉,猜不出...........
作者: 间间wings    时间: 2010-6-1 08:36
更新了来看喽,先看了再猜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1 10:11
這篇文該感謝的是杜康啊!
一醉解千愁,暫時……逃避一下吧!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6-1 11:21
呆龙悟了呢   很好  请不要客气! (御:你想说啥?)
馒头和稀饭  乃们都不要小菜吗?  (这是重点吗?)

对了 某龙  你把某人淋感冒了  是要被要求负责滴   

{:4_197:}儿童节快乐!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 11:53
呆龙悟了呢   很好  请不要客气! (御:你想说啥?)
馒头和稀饭  乃们都不要小菜吗?  (这是重点吗?)
...
漠不凡 发表于 2010-6-1 11:21


负责……我喷了,这是字面的意思吧?是吧是吧……
感冒什么的,咳,不打算写了。原剧山洞那段已经够YY的了,YY到无法超越啊……
流泪,写这文的时候我真正是吐血,无时无刻不在捶地:还有啥能比原剧更圆满更YY?!还有啥能比原剧更狗血?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2 00:28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6-2 10:46 编辑

第三章  过命



◎                    ◎                   ◎

  脑中像是有千万虫子发出嗡鸣之声,御不凡头疼欲裂,好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所见的,是轻纱幔帐。他微微偏过头去,便见友人正坐在桌边,双手捧着一个茶碗,神情专注。摇曳的烛火,在他的面上投下阴影,那微蹙的眉头,比起平日更显忧郁了。

  脑中的记忆,到清晨酒铺那里便已中止,接下来就是一片模糊。御不凡缓缓起身,用手捶了捶脑袋,然而这个动作,却并不能缓解头疼之感。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自虐的行为。

  不知何时,漠刀绝尘已走至床边。他左手扣住御不凡捶头的手,右手则将那个茶碗,递至友人的面前。

  “喝。”冷淡的一个字,命令的语调。

  御不凡认命地伸手接过,刚想取笑友人的专制,可当手指触及那温暖的茶碗,闻到那药味儿,御不凡怔住了:

  先前漠刀双手捧着茶碗,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他看着就觉得奇怪——你说这家伙吧,要喝茶大口喝便是,干嘛双手捧着,好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到了这时候,御不凡终于明白,漠刀绝尘是以双手暗暗蕴出内劲,保持药汤的热度。

  药香四溢。温热的气息熏在眼上,微微发热。御不凡闭上双眼,将那温暖得恰到好处的苦药,尽数吞下。

  苦在舌间,却暖了心田。

  漠刀从他手中接过空碗,随手一抛,药碗便稳稳落定在桌面上。御不凡见状,轻笑一声:“我说绝尘啊……”

  “嗯,我在。”

  比平日多了两个字,反倒让御不凡愣了愣。友人的语调仍是冷淡,似是波澜不惊,然而一句“我在”的回应,却像是确认与承诺——在汝身边。

  友人细微的变化,让御不凡顿时就囧了:“我说,我喝醉了之后,没胡说些什么吧?”

  “无。”

  答得干净利落,可就是因为太过干脆,反而有种不靠谱的感觉。御不凡甩开折扇,摇扇遮面,窥视友人的神色。却见漠刀绝尘仍是那一张酷脸,活像别人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

  御不凡淡淡一笑,轻声唤起友人的名来:“绝尘,无论我有没有说过些什么,请你相信我,我能处理。”

  “嗯。”

  低沉的声音,非是应付,而是肯定。不知从何时起,御不凡已能从友人不多的话语中,听出对方的意图与情感,这让他扬起唇角,勾勒出温和的弧度来。

  屋内烛光摇曳,而纸窗中上有日光微露,天未全黑,约莫是傍晚时分。御不凡顾忌道友人的肚腹,刚想问漠刀是否需要叫晚膳,就在此时,忽听一声悲鸣——是女子的嚎啕之声。

  御不凡与漠刀对视一眼,同时奔出门外!

  客栈外,一名头扎蓝布染花头巾、手挽竹篮的妇人,正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声声哭号,每一句都是四个字:“我的儿啊……”

  御不凡忙蹲下,扶起那妇人,缓声劝慰:“这位大婶,请问出了何事?”

  那女子仍是哭哭啼啼,满脸的眼泪与鼻涕,只能“我儿……我儿……”地,抽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还是出来看状况的小二感叹了一句:

  “这段日子镇里不太平,丢了不少小孩儿了。”

  御不凡眉头一紧,骤然想起在鬼闽山上的见闻:鬼闽山主曾要手下为他捉几十名孩童,莫非这镇中的孩童走失,与此事有关?

  不好!若当真与鬼闽山主有关,那孩子们凶多吉少!

  思及此处,御不凡心中当下有了计量。他刚起身抬眼,便见漠刀绝尘也正望着自己,眼神之中,是与他同样的坚决。

  二人未多言语,步调却是一致,齐齐向道上追去!

  晚霞染红了西天。御不凡瞧见天色,心中愈急:一旦日落入夜,这踪迹就格外难寻。他足下生风,纵身一跃,跳至民宅屋顶,居高临下观察四下状况。忽然,他瞥见小道一侧,躺着一只小小的虎头鞋。

  他翻身跃下,漠刀已快他一步,拾起小鞋。只见漠刀绝尘将手指探入鞋中,敛眉道:“尚有余温,走不远。”

  不敢耽搁,二人越追越急,周围景致急速退去,转眼便已追至镇郊山林之中。鲜红一般的云彩灼烧着西方天幕,将山林染上一层橙红的颜色。就在一棵大树下,御不凡又瞧见了另一只小鞋。

  二人刚想顺着小鞋所指引的方向追击,可就在此时,忽听一声马蹄轻响。御不凡回首一望,脸色骤变——

  是一辆无人驾驭的黑色马车!

  先前在苍梧山所闻之言,一一浮现在脑中。那诡异的马车,就像是在等待着御不凡一样,马匹停下步子,静静地停留在密林之中。

  救人如救火,然而心中又有隐隐一个声音:这是追查小妹死因的线索,一旦错过,再难寻其踪迹……

  “怎了?”

  瞧出御不凡神色有异,漠刀沉声询问。

  御不凡不做回答,只是急道:“绝尘,你去追寻孩童。我去追那马车!”

  说罢,御不凡就要飞身冲出。然而他刚一纵身,一双大手就已摁住他的肩头,死死锁定他的动作:

  “理由。”

  刻不容缓,此时不容迟疑,御不凡再也不能向友人隐瞒:“事关小妹,我必须追查。孩童一事,交由你了!”

  漠刀手劲未松,制住友人动作:“我去追马车。”

  话音未落,漠刀绝尘已纵身飞出数丈之远。那马车见有人追来,立刻撒蹄狂奔,漠刀连气也不唤,双足轻点草木,当真如疾风一般!

  御不凡一怔,然而此时不容得他多想,他立刻追向小道,搜寻起孩童下落来。

  话分两头,且说漠刀绝尘一路疾奔,追随那诡异马车,渐入密林深处。

  落日渐渐西沉,霞光笼罩四野,静谧的山林之中,只能听见马蹄声声。只见马车在林中四处穿行,如入迷宫。漠刀心下一沉:凭他的脚力,怎会追不上一匹马?此林必有古怪,暗藏阵法,将他困住。

  想通了这一点,漠刀绝尘当下停步。他闭上眼,不见盘根错节的密林,不见枝杈丛生的草木,只以双耳,听马蹄之动静。

  西。

  掌中暗蕴五分内劲,顿时气海翻腾。漠刀绝尘挥掌击出,凌厉掌风如雷轰鸣,掀起巨大气浪,荡平山野!

  草木折,落叶纷纷,千年古木拦腰折断,应声倒下。强行开出一条通路,漠刀绝尘不管什么奇门遁甲,只知一个字:追!

  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开路之法,立破奇阵。他踏空而过,不过三五步,便已追至马车。站定在车顶,漠刀一掌击出,黑马立毙。

  车,停了。

  山风扬起车厢的帘布,在落日余晖映照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一片蓝色衣角。

  这衣角,无论色泽花纹,皆是眼熟。漠刀绝尘眉头紧锁,抬手掀开幕帘——

  熟悉的容颜赫然在前!

  心口横插一把长剑、穿胸而过,这个双目已阖、全身浴血的人,不是御不凡,还能是谁?

  漠刀绝尘当场震住!

  不过片刻之前,还与自己说话谈笑、还摇扇轻笑的友人,此时竟已再无气息。浑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蓝衫几乎尽数被鲜血浸湿,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唇角,溢满了血红……

  “御……不凡……”

  漠刀绝尘缓缓伸出手,抚向友人的面容。这个手握银刀、即使面对千万人战局,亦不会胆怯的刀者,此时,他的手,却颤抖着……

  触及友人冰冷的面庞,指尖触及那粘稠的血液,漠刀绝尘暴喝一声,紧紧抱住了友人的尸体!

  刹那间,马车被气浪击碎、掀翻!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周围数尺的草木,尽数伏倒。

  紧紧握住友人冰冷的手指,不住颤抖着。深居江海之中的漠刀绝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觉,好似那柄剑,是插在自己的心窝,将他千刀万剐,如同椎心泣血。

  他终于知道,世上有一种感觉,叫做“悲伤”。

  正当漠刀死死抱住友人尸身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尸体之中,竟横插出数把尖刀!刀刀插入漠刀绝尘身体之中!

  顿时,血流如注。胸膛、肚腹、手臂,皆被尖刀直刺,伤重血流!

  然而,漠刀绝尘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

  此时此刻,漠刀绝尘已与御不凡一样,皆是浑身浴血。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他伸出手去,轻轻地为友人拭去面上的血迹,露出清秀的面容来……

  指尖传来微妙的触感。漠刀绝尘心中一动,他急急擦去友人耳根后的血迹,却见那里有一层微微卷起的皮肉。

  漠刀一怔,大力地撕开那层皮肉,竟活生生地撕下一张人面来。怀中之人,再不是友人熟悉的面容,而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心头一颤,竟是狂喜!

  死者并非友人,漠刀只觉心中一荡。可紧接着,不安之感骤然蹿升。脑中浮出“中计”二字:分明有人故意引他与御不凡分开,逐个击破!

  漠刀绝尘当下拔足狂奔,不顾全身重伤,踏风而行——

  御不凡!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2 11:54
不……我差點被汝給嚇死了啦!陪還我受傷的小小心靈
難不成這場算計是針對絕塵而來的嗎?
如果是不凡的話,在馬車內的應該是秋風才是,若在車內看到的是假不凡,肯定會小心檢查,不會輕易被暗刀刺到……
還是知道來的人是絕塵後,臨時更換假不凡呢?
絕塵身上的傷沒事吧?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2 13:52
啊.......渐入佳境了,这难道是那啥鬼王的报复?还是有新的势力?绝尘~你真情流露了,哈哈~话说我为毛不紧张,因为是HE啊~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3 00:11
◎                    ◎                   ◎


  话分两头。且说自漠刀绝尘追击马车而去,御不凡只得沿路搜寻孩童的踪迹。残阳似血,密林也被如血夕阳笼罩。天色越晚,御不凡心下愈急,他施展轻功足下如风,在林中疾奔,与此同时,他目光如炬,细细观察周围状况,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在树下泥地上,划出一条新翻的痕迹,似是拖拽所致。御不凡立即警觉,向痕迹前方狂追而去。不多时,孩童的啼哭声,隐隐约约地自远方传来。

  御不凡不敢耽搁,当下提气飞纵,脚踏枝头,身形如电!

  只见在密林之中,一个手持人骨、摇头晃脑的男人,正拖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摇摇摆摆地向前走。不出御不凡所料,正是那鬼闽山主!

  山主手里攥着一条大腿骨,骨上尚有血肉,他竟生生地啃食两口,随即又冲孩童“嘿嘿”一笑,龇开一嘴黄牙。那孩童被他这一笑,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大声唤“娘”。

  “哭毛哭!”山主用腿骨敲了敲孩童的脑袋,啃了一半的肉流淌出鲜血,滴在孩童的脸上,“再哭,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吃!”

  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孩童再不敢出声,只是全身缩成了一团,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一般。

  御不凡闻之,心中一沉。他明白山主所言,绝非仅仅是恐吓。生怕山主会对孩童下了杀手,御不凡小心谨慎,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若是绝尘在场,他二人还能声东击西,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让山主抛下孩童追击,另一人则可趁机营救。然而,此时只他一人,非是不敢与山主相拼,实是怕动了武,难免伤及孩童……

  眼见山主拖着男童的胳膊,御不凡急智之下,拾起地面石块,灌入三分内劲,扬手击向另一侧的翠竹。只听“彭”地一声脆响,山主果然嚷嚷起来:

  “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扰老子用餐?!”

  话音未落,山主已拔出锁链双刀,单手骤出!那弧形刀刃,竟如飞镖一般,在空中盘旋一圈,气劲荡平了翠竹,将一片林子都削秃了去!

  可恶!御不凡暗骂:在这过程中,山主始终未放开孩童。若他强行出招,怕这残暴的恶鬼,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绝尘啊绝尘,你在何处?

  不由在内心唤起友人的名姓,御不凡平日惯有的微笑,此时尽数收敛,换上忧心之色。只见山主抓得紧,那孩童的胳膊似是被抓脱了臼,想大哭,又畏惧于山主先前所言,一张小脸扭曲至极,眼里尽是水光闪烁。

  御不凡再也看不下去,他大步踏出藏身之林,刷地甩开折扇,摇扇笑道:“哈,想不到名闻天下的鬼闽山主,是个只会欺负娃娃的窝囊废。哈哈,可笑啊可笑。”

  清朗的笑声穿过树林,山主驻足回首,非但不怒,反而“哇哈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好赞赏!吾该意!”

  御不凡不禁在心中骂出那不雅的脏字。这鬼闽山主行为残暴又疯癫,实是不能用普通想法来激将处理。他心中越沉,面上笑意却是更浓:“哈,我说,窝囊也就罢了,更可惜的是,脑袋也不太聪明,真正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呦。”

  “哈哈哈哈,”山主大笑道,声如擂鼓,“敢说我不聪明的,你!是第一个!”

  “难道不是么?”御不凡轻摇折扇,笑问,“聪明之人,怎会不知人肉哪里最好吃?”

  这个话题,顿时引起山主兴趣:“哦?你说!”

  御不凡佯装一脸鄙夷地瞥了撇山主手中的人腿骨,笑着摇首:“啧啧,人腿虽是肉质紧致,但比起灵活细腻,万万不及五指,肉质滑嫩又有嚼劲。”

  “哦哦?”山主两眼放光,顿时拎起手中孩童,垂涎地望着小儿的手指。

  可怜的那娃娃早被这些话,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个没影,除了哆嗦发抖,再也没别的反应了。

  “啧,”御不凡大声咂嘴,一脸惋惜,“山主,说你没研究,你还当真是没半点钻研。难不成,你以为小儿之肉,最为好吃?”

  山主将手中孩童提起来上下打量一遍,随即疑道:“怎样?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御不凡“刷”地收起了折扇,以扇骨指向孩童,笑道,“孩童之肉,虽是鲜嫩,但由于少了锻炼,因而肉质松软,缺少嚼劲。若说什么人的肉最好吃,那便要数年纪轻轻的习武之人……”

  说着,御不凡右腕一翻,那折扇在他手中把玩,如同有灵性一般,左右游移。鬼闽山主望着他那双纤长又灵活的手指,顿时眼都看直了。半晌,他将孩童往边上一丢,冲御不凡“嘿嘿”贼笑。

  对方果然中计。

  御不凡深知在这情势下,鬼闽山主必要他性命,他暗蕴气劲,负手而立。

  刹那间,山主出手了!

  锁链双刀在夕阳下反射出血色光芒,直击御不凡面门!御不凡轻退一步,闪身避过,手中长刀荡出澎湃气劲,击向对手。顿时,短兵相接之铿鸣声,震响四野!

  山主刀法诡异,无论来势还是落点,皆是匪夷所思。千变万化的招式,御不凡一时寻不得破绽,只能出刀相阻,一时落于下风,身上已中对方数刀,划开皮肉。

  御不凡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见此情景,鬼闽山主越打越是兴奋,笑声震天。

  见对方招式奇诡,御不凡佯装不敌之态。他退走数步,银刀回护,却因咳血一声之故,动作有所迟滞。这是他故意卖的一个破绽,山主果然上钩,双刀直袭御不凡招式空门!

  就在双刀将要剖开御不凡肚腹的瞬间,电光石火,御不凡银刀回转,“铿”地一声斩断山主双刀之锁链!山主一惊,然而他招式已出,尚不及收刀,御不凡左手暗蕴十分内劲,出掌直袭山主天灵——

  “哇——”

  就在此时,孩童一声大哭。御不凡顿时分神一瞥,只见一条斑斓大蛇,正向孩童爬去!

  根本不及多想,御不凡招式已变,刀光如电,直将那毒蛇拦腰斩断!然而他招式一变,鬼闽山主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双刀立刻直插御不凡后背!

  双刀入骨,剧痛难当。鲜血染红了御不凡的衣衫,竟将那一身蓝衫染成了红黑之色。御不凡脚下一个趔趄,以银刀撑住身形,方才站稳。

  “哈哈哈哈哈!”鬼闽山主大笑不止,一手提起那孩童,“乖娃儿,深得吾心,吾要怎么奖赏你呢?”

  孩童挥动着双手,努力挣扎着。可他哪里动得了山主分毫?山主将小儿提至面前,龇牙笑道:“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吾就奖赏你,让你尝尝自己的手指,是什么味道好了!”

  “你,放开他!”御不凡强忍喉头血腥味,将一口血硬生生地吞下,厉声道。

  “哦?”山主斜眼瞥他,“放人?也可以。不过我肚子实在太饿,你可怜可怜我,你给我吃,我就放他。”

  背上鲜血汩汩,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衣衫。御不凡呼吸已乱,他瞥了孩童一眼,向前迈出一步——

  就在此时,忽听风声过耳。下一刻,一个人影已闪至御不凡身前,正是漠刀绝尘。

  此时的漠刀,全身皆是刀伤,比起御不凡还要狼狈几分。然而,纵使全身浴血,他的脊背却是挺拔不屈。他稳稳地拦在御不凡的身前,沉稳如山。

  “绝尘你……”见友人伤重至此,御不凡大惊。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山主截断——

  “啊!是大龙!”鬼闽山主惊喜狂叫,他一把勒住孩童的脖子,将五指收紧,“大龙,你也行!快快过来!你来我立刻放了这小鬼!”

  孩童的面上已露青紫之色,御不凡心急如焚,飞身欲冲,却被漠刀一脚踹倒。

  万没想到友人竟骤然出手,御不凡顿时被漠刀踹到。本就重伤的他,还来不急反应,下一刻,已被漠刀拍住了几处大穴,动弹不得。

  心口一窒,御不凡顿时明白了友人的意图,急道:“绝尘,不可!”

  挡在他身前的漠刀绝尘,回首望他,沉声道:“你曾为我拼命,我,为何不可?”

  话音未落,漠刀绝尘已经向山主那里走去。山主果然依言,放开了孩童。惊吓的孩童立刻跑出数步,躲到漠刀背后。漠刀低声叮嘱一句“快走”,长刀已出手!

  山主哈哈大笑,双刀如电光疾闪,直击而来。漠刀绝尘身形不移,手中银刀有千钧之势,澎湃气劲,分天劈海!

  就在此时,忽见银光一闪!那孩童手中一把短匕,径直插向漠刀!

  谁又能料到这一幕?漠刀绝尘此时全神贯注与鬼闽山主缠斗,哪里料到背后的孩童竟会出刀?御不凡虽瞧见,但此时周身大穴皆被漠刀所点,半点不能动弹,大呼咳血:

  “绝尘!”

  血光弥散,身为上古蛟龙的漠刀绝尘,竟被背后孩童一刀,挑断了腿上筋脉!

  与此同时,山主趁漠刀重创,双刀如电如光,直插漠刀胸肺。

  筋脉既断,漠刀绝尘再也无法站立。他手持长刀,死死撑住身形,不在敌手面前倒下。他冷眼扫过山主和那孩童,只见那小孩竟“桀桀”阴笑出声,下一刻,孩童揭去脸上人皮,露出一张老脸来,竟是个成年侏儒。

  本就全身重创的漠刀绝尘,此时又被挑断筋脉,已失战力。鲜血顺着他的身形向下滑落,滴入黄土之中。

  御不凡心如刀绞,背上插入肋骨中的创伤,也比不过此时眼见友人受难的痛楚。他挣扎着想冲破穴道,可这只能让他胸中气海翻腾,咳血不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闽山主大笑着走近漠刀:

  “大龙,哈哈,大龙!”

  山主大笑,手中双刀再出!顿时将漠刀双手筋脉,尽数截断!

  如此剧痛,漠刀绝尘却咬牙,一声不吭。那侏儒一脚踹上漠刀的伤处,大力踩碾:“叫啊!主子最喜欢听惨叫了!”

  御不凡只觉那一脚像是踩进了自己的心窝里。他全身血脉像是要爆开一般,沸反盈天!

  鬼闽山主伸手抓住漠刀断筋的胳膊,竟探入伤处,两指拈起漠刀的筋脉,一点一点地向外抽出:“抽筋扒皮,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龙筋是个什么样子!”

  血水顺着筋脉断口,汩汩流出。漠刀不言不语,然而惨白的面色,已不似活人。

  “绝尘!”

  御不凡喷出一口鲜血,骤然起身!暴怒之中,他尽毁功体,也要冲破穴道!

  手持银刀,御不凡发丝凌乱,周身气劲激荡。刀尖与地面石头相击,蹭出火花。御不凡挥刀一震,一团火焰竟凝在刀尖,将密林荡成一片火海!

  必死的决心,同归于尽的气势,让鬼闽山主也不敢怠慢。他丢下漠刀绝尘,将双刀攥紧在手中,大喝一声,暴起出击!

  御不凡不避,不让!催动全身内力,气息激荡,烈火映着发丝凌乱飘散。步踏太极,掌生阴阳,刀气火海,荡击四方!玉石俱焚之招,招如其名,“无还之道”!

  搏命之招,骤然击出!烈焰蒸腾,刀气浩瀚如潮!

  山主双刀诡异,刀刀击在御不凡的身上。而御不凡只拼死一搏,无上的招式,焚天之斩,无惧任何阻碍,冲破对方的刀路,结结实实地劈在鬼闽山主的额头,将之击出丈远!

  山主脑门劈裂,重重砸在地上,再无声息。而那烈火亦将侏儒包围。侏儒惨叫哀嚎不断,声音渐微,最终化为焦炭……

  招式反噬的力量,让御不凡跪在地上,顿时呕血。

  一击之下,手骨已断,长刀无力跌出。四肢百骸皆是沉重,全身的力量,似乎随着血液流尽一般。

  眼前渐渐发黑,再也瞧不见漫天火光,意识亦是渐渐游离……

  不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他还不可倒下!

  御不凡挣扎着撑起身子,膝盖颤抖不止。几次跌落,他仍是一次又一次地,费尽全身气力,颤抖着站起。

  撑住最后一口气力,御不凡将漠刀负在背上,蹒跚而跌撞,一步,一步地踏出火海——

  撑下去……为了绝尘,撑下去!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3 08:30
鬼閩山主竟然還抽漠刀的筋脈?真是變態至極,那偽裝小孩的也真是可惡啊!竟然想出這等陰謀詭計,太可恨了啦!
兩人傷勢都這麼沈重,千萬不要再遇上難關了……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3 12:49
.......看到前头就觉得小娃儿不对......他们会恢复恢复的吧!
作者: 间间wings    时间: 2010-6-3 20:09
嗷嗷嗷~~~这丫的谁,竟然敢这么做~~~

赖尔乃不许虐我们~~~~~~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4 00:10
◎                    ◎                   ◎


  无垠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柴火燃烧的毕剥之声,远远地传入耳中。淡淡的药香味儿,四处弥散。眼前渐渐亮了,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所见的,是银丝如雪。

  “哎呀呀,壮士,你可算醒了。”说话之人有着极秀气的面容,只是一头银发,却好似那百岁老人一般。

  见他醒来,白发人凑上来掀了掀他的眼皮,又探手抓起他的手腕。他直觉地想要躲避,却觉得手腕使不上半点气力,只能任由对方捏住,把脉。

  原来是位医师。脑海之中闪过这个判断,可接踵而至的,却是更多的疑问:这是何处?

  白发医师号了脉,坐在床沿,笑眯眯地看他:“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他是谁?

  这个问题问懵了他。脑中似是闪过千头万绪,他却抓不住一点。隐隐约约,只觉有一件相当重要之事,可……究竟是什么?

  阵阵疼痛,袭向他的脑袋。他不由地皱紧眉头,想在那无边苦海中搜寻出什么,可只要他用力去想,脑中就如同针刺一般,痛感直入脑髓。

  “哎呀呀,别想了别想了!”白发医师打断了他的思索,笑容满面道,“果然失了记忆,不记得就好……咳,我的意思是,不记得就糟了。”

  “嗯?”对方反复的说辞,让他敛眉。

  白发医师轻咳一声,接着笑道:“哎呀呀,壮士,其实你叫做‘漠刀绝尘’,自山崖摔落,被我家樵夫所救。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养伤,包管你不出两月,绝对生龙活虎,药到命除!”

  漠刀……绝尘……

  对于这个名字,他没有太多的思绪起伏。可瞥见医师的那张笑脸,心头没来由地一颤。这样上扬的唇角,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见过那温文和善的笑意……

  ——我说绝尘啊……

  隐隐约约地,似乎有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在笑着唤他的名。

  ——漠刀也好,漠剑也好,“绝尘”二字总是不假……

  调侃的口吻,玩笑的口气,总是轻轻勾勒起的唇瓣,一如既往地说着调笑之言。

  “喂喂,漠刀壮士!”白发医师大声唤回他的神智,摇了摇头,又道,“难道你没听说过‘谨遵医嘱’吗?还是脑袋磕得厉害了,这么容易走神……”

  他打断医者的抱怨:“你在撒谎。”

  “哎呀呀?”医者一愣,随即笑容更甚,“这又从何说起?”

  漠刀瞥他一眼,淡淡陈述对方先前言语中的漏洞:“你说我是跌落山崖,可我所受之伤,分明是刀伤,此为其一。其二,方才你说,我是被樵夫无意中发现、送于你医治,既是如此,表示你我并无渊源,你又怎会知道我名唤‘漠刀绝尘’?”

  “这嘛,”医者微一思忖,随即笑道,“那是因为你的名,刻在你的刀上啊。”

  “刀在何处?”

  “扔了。”白发医者脸不红气不喘,笑得痞气。

  “……”这神情表现,摆明了睁着眼说瞎话。而此人,也并无存心蒙骗之意,否则谎言不会如此蹩脚。漠刀冷眼瞥他,可一瞥见他的笑容,就觉胸中气闷。

  见漠刀不说话,医者起身,自桌上端起一个药碗,递至漠刀面前:“来,喝了它。”

  鲜红的液体,带有淡淡的腥气,这分明是鲜血。漠刀绝尘挑了挑眉,虽未做声,拒绝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哎呀呀,这位壮士,莫让我拿哄小孩的那套来哄你,”医者笑道,“俗话说得好,吃什么补什么,你那点血差点给流干了,总得补点回来不是?”

  漠刀仍是沉默不语。

  “唉——”医者长叹一声,摇首惋惜道,“作孽呦,枉费我杀了我家大黄,才接了这么一碗狗血。这下子,大黄可是白死了哦……”

  听闻此言,漠刀默默地将手伸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血腥之味散在喉咙之中,热血的味道,却似灼烧一般,烫了喉咙。漠刀只觉体内出奇得热,下一刻,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跌回床榻之上,再度陷入深眠之中。

  白发医者笑着摇头,拾起那只盛血的药碗,慢悠悠地走出屋子。

  屋外,晴空万里,一个身穿蓝衫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望着面前的药罐。此时药汤已沸,袅娜的烟气,冉冉上升,弥散四野。他手持一把折扇,小心翼翼地向着炉膛轻轻扇风,保持炉火适中。

  “哎呀呀,大黄,辛苦你了。”医者笑道,语气异常欠扁。

  蓝衫人也不回头,只是笑着回应:“呼呼,我以为闻名天下的药师慕少艾,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没想到蹩脚的笑话,连三岁的孩子都骗不过。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他的语音清朗,言语之中更是带着调侃笑意。

  慕少艾听了也不生气,只是从腰间取出一支烟管,吸上一口,吞云吐雾之后,惬意道:“这边只管治伤,不管治心。想什么话儿来瞒他骗他,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到这里,慕少艾话锋一转,以烟管敲了敲蓝衫人的肩头:“喂,我说大黄,你该站起来溜达一圈了。守了药炉三个时辰,照你这蹲法,再下去非得晕了不可。你还当你是从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左护法么?”

  蓝衫人未答话,只是小心地拢了炉膛,不让炉火熄灭,又专注地观察了一会儿药汤的成色,确认无误之后,才缓缓直起身子,转过身来。

  俊秀的面容,斯文的模样,一贯上扬的唇角——不是御不凡,还能是谁?

  起身的刹那,御不凡身形一晃。慕少艾骤然出手,一把搭住他的肩头,让他不至于摔倒。出手诊脉,慕少艾静默片刻,随即摇头:“喂,小小年纪,做人要懂得惜命。你再这样放血下去,倒的不是他,是你。”

  御不凡脸色惨白,笑容却是一如既往:“我自有分寸。”

  “分寸?”慕少艾在唇角勾勒出嘲笑的弧度,“你知道‘分寸’两个字如何书写?要知道,你与他不同。他是天生蛟龙,自愈之力极强,只要龙筋未被挑出,仍可痊愈,功体不减。可你不同,你虽名为‘不凡’,可你不过一介凡人……”

  说着,慕少艾用烟管指了指御不凡手腕上层层叠叠的绷带,沉声道:“其一,鬼闽山主之刀,重创于你,伤在筋骨;其二,你冲破穴道,自爆功体,伤在血脉;其三,你玉石俱焚之招,内力反噬,伤在五脏——若非体内有漠刀半颗龙珠,你早就与阎王下棋去了……”

  说到这里,慕少艾又是摇头叹息:“……你的左手,自背他前来求医时,就已骨骼尽碎。我虽能医治,可你这左手怕是终身不能再提重物,更别说动武了。至于你这右手……”

  慕少艾瞥向御不凡右腕白纱,只见白纱之中,已透出点点血迹斑驳:“你若再这么割腕放血,药师我可不敢保证能否痊愈。喂,大黄,我说你莫不是存心来挑场子,想砸我招牌的?”

  御不凡轻声笑道,反唇相讥:“放心,不凡我不像药师您,喝多了狗血。我说,开口闭口‘大黄’,药师您莫不是患了狂犬之症,怎么如此念念不忘?”

  “哎呀呀,牙尖嘴利,”慕少艾笑着哈了一口烟,“既然你这么能说,怎么不自己和他说?不知当初是谁,苦苦哀求,要我封住漠刀壮士的记忆?”

  此言一出,御不凡唇边的笑容骤然凝滞,神色黯然,他缓缓垂首,沉声道:“自与我相识,他便一直被卷入纷争之中。既是受累,何必相识……”

  慕少艾抬眼望天,吞吐出一口白烟来,长叹道:“受累不受累,该由他自行抉择,而不是由你说得算。御不凡,你这个做法,若要我说,那是真正不够地道。”

  御不凡不再多言,只是再度蹲下身子,极小心地以折扇轻扇炉火,炖起那一碗汤药来。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4 02:34
.......哈,两个吐槽能人在一起能干虾米,当然是互拆墙角....
不过心有所忧的人,不凡还是弱势了一丝丝....
春暖花开,人在风清,这样时空错置的微妙,今朝去了还有来年,物不移人不换,淡看云起的舒坦~

不过...有些记忆是无法抹杀的吧,心是骗不了的呀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4 09:27
看了前頭的白髮醫者,隱約覺得這人是少艾吧?往下再看,又聽到他那一句”藥到命除!”哈~不是少艾還有誰?(可別跟我說你是不小心打錯字的>"<)

不凡啊!封住記憶只是假象,刻在心頭的那抹身影終究還是藏不住的……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4 10:21
.......哈,两个吐槽能人在一起能干虾米,当然是互拆墙角....
不过心有所忧的人,不凡还是弱势了一丝丝... ...
淡笑钟情 发表于 2010-6-4 02:34



噗,其实我觉得如果少艾和御不凡见面,应该还满有共同话题的。

都是很爱笑、都是很多话(喂)、都是很喜欢调侃别人的家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起赏赏美人,估计也不错哈~~~

放心啦,默默刀同学怎么也不会忘记不凡的~~~

再说不凡求了归求了,少艾不是也不太赞同么?=V=
作者: aki0103long    时间: 2010-6-4 10:54
好几天没上网。。回来之后一口气看了这么多。。相当过瘾。。
少艾和不凡,本命和墙头。。赖尔乃真是太好了。。。>3<
喜欢这文里的人,说话做事都很符合人物本身的性格。。。
于是祈祷结局不要虐得太厉害。。。
作者: aki0103long    时间: 2010-6-4 10:54
本帖最后由 aki0103long 于 2010-6-4 10:58 编辑

=   =多发了一个出来。。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6-4 12:04
漠刀大龙乃的话真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御不凡你别总是往枪口上撞!唉…………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两人伤成这样 很心疼……
那些个恶人 小心我扎小纸人诅咒你们生不如死啊!太变态可恶了!!!!

和谐 和谐{:4_195:}
血是这么补的吗!大黄乃多吃点红枣什么的
药师  靠你了~~
美人在眼前不要放过他!

封锁记忆有管用过的吗~

虽然有赖尔君的HE保证
但乃好像只是保证了结局   泪眼瞪:乃虐人一点不含糊 ……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4 14:34
漠刀大龙乃的话真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御不凡你别总是往枪口上撞!唉…………不知道该说什么……
...
漠不凡 发表于 2010-6-4 12:04


大黄同学表示鸭梨很大……

不过少艾才不会放他们两个自虐的乱来呢。放心啦,有少艾在,不凡不会有事的——最多是口头上吃点败仗,被他说两句大黄,咳咳……

至于记忆嘛……反正少艾也不赞同御不凡的做法,所以那个……肯定有留后手啦~~~

结局是肯定肯定圆满的!这点放心,不写HE我也要自己抽自己= =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5 00:09
◎                    ◎                   ◎


  朦胧之中,低沉却又悠扬的叶笛之声,像是自亘古而来的沉吟,将他自深眠之中唤醒。漠刀绝尘睁开眼,静静地听着那略显暗哑的笛声,像是一汪质朴而甘甜的清泉,注入心田,潺潺流淌。

  叶笛悠悠之声,宛如耳边的低诉,道一曲缱绻之歌。没有高低音大起大落的澎湃高潮,平淡,却又温情,清浅的调子一遍遍地重复,像是不愿终结,像是……不舍。

  没来由地,漠刀绝尘想见一见那吹笛之人。他撑起身子,刚踏下床一步——

  笛音戛然而止。

  漠刀推门而出,耀眼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眼前景致,如同世外桃源。小小的木栅栏,圈起一块不大的院子。蓝天之下,碧草茵茵,竹影轻曳。大小、色泽皆是一致的几块青石,圈起数个小花坛,里面种着不知名的草药。不远处堆着一个柴垛,木柴被劈得规规整整,整齐地堆积在那里。

  而柴垛旁,还立着一个小小的药炉。炉火未灭,汤药在罐子里咕噜咕噜地沸腾着,药香四溢。

  漠刀绝尘识得那药味,正是他每日所喝的苦药。

  他大步走向药炉,只见火堆旁有两片叶子。其中一片,已被炉火熏得微黄,卷了边儿。

  也不顾炉火热度炽人,漠刀想也不想,竟探手将那叶片自火堆边捞了出来,攥在手心里。

  他垂眼,凝视着手中枯萎的叶片。此情此景无一不表明,那吹笛人方才分明还在这里为他煎药,可一听见他踏门而出,就立刻躲藏了起来。

  他挑了挑眉,疑惑无人解。手中叶笛,一叶仍是青翠,一叶却已枯黄凋零。想到先前那乐声中的温良与不舍,漠刀将叶笛凑至唇边,想要重现那令他心驰的曲调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不成调子的“噗、噗”之声。

  他微觉懊恼,不死心地鼓足一口气——

  “噗唔。”活像放屁的声音。

  一声轻笑,被清风所携,送来他的耳边。

  漠刀微怔,这笑声,让他心头莫名一颤。他循声辨位,果断做出判断:那人就藏在竹林后。

  掌中叶笛,骤然出手!

  以漠刀绝尘之武功修为,落叶飞花,皆能为他所用,化为暗器。这一次,他飞掷落叶,虽是只注入三分内劲,却仍能将竹木削断,露出一片蓝色衣角来。

  气劲突袭,那人虽闪身躲避,可身形微滞,鬓角发丝被叶片削去几分。

  青丝随风,跌落在地。

  就在这短短一瞬,漠刀绝尘纵身跃出,飞至林中,一掌拍住那人肩头,用力一扯——

  对上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漠刀脑中一片空白。他只能怔怔地望着对方,将那俊秀的面容,微扬的唇角,闪着笑意的黑亮眼眸,一一看在眼中,刻印心间。

  “你……”漠刀怔怔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你”字,含含糊糊,哽咽在喉,却再无下文。

  “你什么你,”那人面色苍白,淡淡笑道,“我说这位壮士,你我素不相识,这样拉拉扯扯,似乎不妥吧。”

  漠刀闻言,讷讷地丢开手。

  见那人甩袖,似是就要离去,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那人左手。

  那人眼角一抽,额上竟泌出冷汗。虽只是转瞬即逝的微小动作,却让漠刀心口一窒:这人的手,分明是受过重伤。

  他忙丢开手,诚心道歉:“抱歉。”

  经他一拉一扯,那人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漠刀见之,甚是自责。而那人,似是看出他双眉紧锁的自责模样,非但未斥责他,反而出言安慰:“无事,一点小伤罢了。”

  脑中似是千头万绪,无数声音如排山倒海一般,将他淹没。漠刀绝尘头痛难当,他只觉自己仿若溺水一般,将面前之人,当作唯一的救命浮木:“你是谁?”

  “我?”那人失笑。惨白的面上,那笑容似是悲伤又无奈:“我是药师手下的一名小小煎药人啊。”

  “你,何名?”

  “喂喂,我说这位壮士,你我很熟吗?”那人不答,只是笑。

  “吾名,漠刀绝尘。”听对方一句“壮士”,莫名不爽。

  “我说壮士啊……”

  “漠刀绝尘。”他固执地纠正。

  对方却像没听见一般,闭口不提他的名姓,仍是一口一个“壮士”:“哈,这位壮士,我不过是煎药的下人,区区贱名,何足挂齿。”

  漠刀不依不饶,拦住对方去路:“漠刀绝尘。”

  见他挡路,那人无可奈何,只得苦笑道:“那便唤我‘书生’好了。”

  说罢,书生径直走向那药炉,掏出一把折扇,冲着炉膛轻扇几下。见书生甩开折扇的刹那,漠刀心头又是一紧。而见书生蹲下,左手无力垂落在地,纤长的手指沾了泥土,漠刀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没着,没落。

  难以言语的失落之感,漠刀只能默然,默默地凝视着书生的动作。书生小心地把握火候,煎制药汤,忽然他直起身,走进内室,单手端出一个药碗来:“正好,既然你已醒,把药喝了。”

  漠刀垂眼,望向药碗中鲜红的液体,不由疑道:“药师家究竟养了几条狗?”

  “咳!”书生被呛着了似的,重重咳嗽了一声。手中药碗随他动作,轻晃起来。漠刀忙伸手接过,将药碗凑至唇边,敛起眉头。

  书生见状,笑问:“怎么?嫌腥?”

  “嗯。”随口应声,漠刀昂首,将碗中血液,一饮而尽。

  书生淡淡一笑,收起药碗,随即又蹲回药炉前,轻轻摇扇。

  漠刀瞥见书生右腕也包扎了白纱,他大步走过去,夺下书生手中折扇:“我来。”

  话音未落,他不由分说地挤开书生。书生呆了片刻,随后起身,缓缓地走到一旁,在柴垛上坐下,默默地看着漠刀的动作。

  “我说壮士……”

  “漠刀绝尘。”

  “火候大了。”

  “哦。”他放轻了力度,将折扇摇得更慢。

  清风徐徐,药香飘荡在这山谷之中,久久不散。日头渐沉,暮光渐起,晚霞映红了漠刀绝尘的背影,也映红了书生唇瓣的浅浅笑意,无奈而惆怅。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5 01:04
沙发毫无压力........
等等,这血不是这么放的,喂~不凡,你当你能原地加血啊.......
还有这个吹叶笛的功能,两人似乎.......倒置了.........
作者: aki0103long    时间: 2010-6-5 06:34
=  =原来每次喝药都要不凡放血么。。。。
漠刀壮士赶快想起来吧。。。。
不凡啊,放血这笔账咱得好好记着。。
以后要让天然呆的漠刀壮士加倍还回来。。XXD。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6 00:07
第四章  因缘



◎                    ◎                   ◎

  漠刀绝尘觉得最近不太对劲。药师再没有让他喝那碗腥气的狗血,可每天的菜色,却换成了一荤一素、再加一碗爆炒血旺。

  将血旺端上桌之时,慕少艾敲着烟管,将一口烟吐在漠刀脸上,笑得极是诡异:“哎呀呀,我家大……大厨,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神经,非想着法子换了花样儿给你吃。”

  “大厨?”漠刀挑眉,“你说书生?”

  “‘书生’?呼呼,他让你这么喊他?”慕少艾失声大笑。吞云吐雾之中,漠刀只能看见他摇了摇头,看不出表情。

  漠刀淡淡“嗯”了一声。望着木桌之上的菜,他敛眉,想起前日看见书生,对方笑问一句“嫌腥?”,他当时随口应了——难道是这个缘故?

  见漠刀双眉紧缩、略露疑惑之神色,慕少艾八卦之心大起,非要问个水落石出来。漠刀无奈,只将当日见了书生之事,简略地说了。

  “啪嗒”一声,水烟管掉在了地上。

  漠刀疑惑地望向慕少艾,却见对方一脸见鬼似的样子,瞠目结舌,手里还维持着拿着空烟管的动作,僵硬在那里。

  “他说嫌腥,你就应了?”好半天,慕少艾才瞪眼问他。

  漠刀不明白慕少艾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只是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慕少艾无言摇首,意义不明地“呼呼”了一声。随后,他拾起了地上的烟管,往桌边一坐,默默地抽起了水烟。见漠刀半天不动筷子,慕少艾用烟管敲了敲桌子上的碗碟:“还不快吃?”

  漠刀绝尘依言扒了两口饭,又停下筷子,皱眉疑道:“你?”

  “老人家吃不下,没食欲,”透过烟雾缭绕,慕少艾瞥他一眼,唇上虽是在笑,但那笑容却称不上是“温和”二字,“都给我吃完喽,一口也不许剩下!”

  漠刀绝尘不能理解,为什么慕少艾的口气就跟吃了火药似的。等到他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血旺,耳边隐约传来慕少艾的轻声感慨:“造孽哦。”

  漠刀绝尘更不能理解,为什么那名书生,从来不与他们一起用饭。事实上,在迷谷住了一月有余,他却很少见到书生。

  书生依旧每日煎药,只是当漠刀推门而出,对方便已不在。就算偶尔撞见,书生也只是直接将扇子丢给他,转身离开。

  书生再没吹奏叶笛,可那一曲如泣如诉的悠然之音,却时常萦绕在漠刀耳边。无事之时,他便会摘下两片竹叶,试着吹奏。日子久了,也渐渐能吹出点调子来。

  只是,漠刀从未听过那首曲子的结尾。他记得,当日轻柔又伤感的曲子,乐音渐缓、渐轻,却又徘徊留恋,似是不愿终结。终有一日,

  瞥见书生那蓝衫之影于竹林中掠过,他忍不住唤住对方:“书生。”

  对方身形一滞,静静立于林中,片刻之后,方才回过身来:“何事?”

  漠刀绝尘走上前,摊开掌心,露出攥了许久的两片竹叶:“可否吹奏一曲?”

  书生自他手中接过那修长翠叶,刚抬起的手,却又忽然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良久,书生收紧五指,将竹叶揉烂了,随手丢至地上。然后,他将双手拢在袖中,冲漠刀淡淡一笑:

  “这位壮士,你的伤已无大碍。而这迷谷,却是医治病人之地——这个道理,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漠刀不是傻子,这露骨的逐客令,他又岂会听不出?他望着面前的书生,却觉得那不及眼底的淡淡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刺眼与冷漠。长久以来存于心中的疑问,此时脱口而出:

  “你我有仇?”

  书生哑然。那双黑眸微微闪动,像是幽深海水,隐隐浮光。

  “……无。”

  好半晌,这个答案才从书生口中蹦出。这刻意的停滞,让漠刀更是起疑:“曾有过节?”

  这一次,书生却连一个字也懒得答他,径自转身,走向厨房边的水井。

  见书生放下木桶、正要自井中汲水,漠刀忙上前一步,夺过对方手中的井绳,为他汲取井水。

  一汪清澈井水,在木桶中晃动着,映出耀眼日光,于水面闪动波光粼粼。被漠刀抢了手上的活儿,书生静静立在他身后,看着他沉稳如山的背影。

  “之前若有得罪之处……”漠刀反复地将井水倒入缸中,直打了十桶,才将水缸填满:“以后若需打水,唤吾。”

  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让书生扬起唇角。然而,笑意转瞬即逝,又于顷刻间,化作唇边隐忍的弧度。

  漠刀将木桶收好,这才回首望向书生,接着先前的话题:“之前若有得罪之处,抱歉。”

  诚心的歉意,却只让书生低垂了双眼。

  一时之间,二人皆未说话。只听清风吹拂而过,竹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咳!”一声咳嗽划破这片宁静。只见一个黄衫银发之人,晃晃悠悠地踏上小径,慢吞吞地走来。

  “哎呀呀,”见了二人,慕少艾眯眼笑道,“我说御……呃,大……”

  慕少艾顿了顿,似乎在琢磨着说辞。这刻意的表现,引来书生斜眼一瞥。接受到对方眼中的警告之意,慕少艾笑得更欢:“我说书生啊,老人家要酒……呃,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缺,你速速为我去市集买来。”

  思及书生左手曾受伤,漠刀一口应下:“由吾去。”

  “呼呼,漠刀壮士,你是客人,怎能劳烦?”慕少艾掏出烟管,笑着哈了一口,道,“有人自愿在迷谷打杂三年——哎呀呀,某人啊,不会连当日咳血的誓言,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吧?”

  听药师之言,漠刀心中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胸中气闷,隐隐钝痛。

  书生却是淡淡一笑,反唇相讥:“我说药师,我记性向来不差,当日誓言,字字未忘。可不像是某人,脑袋不好使也就罢了,米缸满满、油盐不缺,却愣是老眼昏花,瞧也瞧不见,睁着眼,却也抓瞎。”

  慕少艾不怒反笑:“呼呼,能言善辩,这时候倒是能说会道的。怎么不见这位书生兄弟,该坦诚时,给我光明正大一些?我说那谁谁啊,究竟你是打杂的我是打杂的?别说老人家我找个借口让你道别,就是让你找个地儿一头撞死,你能说半个‘不’字?”

  两人唇枪射击,话中有话,暗藏玄机。漠刀虽听不明白,可那一句“道别”,却还是让他心中一窒。他望向书生,却见那人低垂了眼,终是一声叹息,淡淡道:“你便陪我走一趟市集罢。”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6 02:20
接着沙发~静待后文哦~为虾米连阿九都没见着~~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6 10:53
接着沙发~静待后文哦~为虾米连阿九都没见着~~
淡笑钟情 发表于 2010-6-6 02:20


哈,那个……要是再加阿九的戏份,这一段故事就会越编越长了。

汗,从文章进展上来说,有他没他其实没差啦。当然有他在会比较可爱就是。

现在故事已经三万多字了,=V=,后面的剧情还有一大把,谜团还都没解开……ORZ,还是尽快继续漠御吧,哈哈。
作者: 御不凡的扇子    时间: 2010-6-6 16:25
好长的文,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

坐等HE~~~~~~~~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7 00:08
◎                    ◎                   ◎


  行至小镇集市,已是接近正午。药师所言不错,这一日正值庙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皆开了摊子,大声地张罗着。南北货郎挑着担子,卖些小物件,吆喝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热闹景象、这喧闹吵杂之声,对御不凡来说,虽是切近,却更觉遥远。

  茫茫人海之中,万象皆是模糊,五音皆是朦胧。唯有身后之人,一步步踏在青石铺就的石板上,那一下又一下的叩击之声,在这真实又虚无的天地中,穿过迷雾,传入他的耳中。

  他知道,友人正走在他的身后。

  错了。

  不再是……友人。

  御不凡还记得那似血残阳,记得那人不动如山、稳稳地拦在自己的身前。纵使身上遍布大小伤口,纵使鲜血直流、全身浴血,那人的背影却始终是挺拔,一如初见之时。

  人常言,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能有漠刀绝尘这么一个生死与共的知己好友,他御不凡这条命,就算今日便被收了,他亦不后悔。只是若这相遇、若这过命的交情,竟将友人一次次地推向鬼门关……

  这样的交情,他,不要。

  在自己的性命,与知己情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在友人的性命,与知己情义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自那日撑着一口气,将友人送至迷谷请药师医治,他便打定了主意:漠刀绝尘还是那个漠刀绝尘,只是和他御不凡,将再无瓜葛。

  不曾相识,不曾相交,不曾相知。“书生”只该是迷谷中的一名杂役,是漠刀绝尘生命中一段无须留意的过客,擦肩而过,恍如陌路。

  这样,便已足够。

  正当御不凡心中百转千折之时,二人也一前一后地走入街市中心。这里是市集最为热闹之处,人头攒动,几乎是接踵摩肩。忽然,走在他身后的漠刀绝尘,迈开步子,大步越至他身前——

  御不凡一怔。他看见那人挺拔不屈的背影,拦在他身前,为他挡去了汹涌人潮。

  心头一紧,胸中气海翻腾,喉头竟是一甜。御不凡生生将那口腥味咽下,默默握紧了右拳:本该是过客啊……

  这名不再是友人的过客,却始终走在他的身前,领着他走过这繁华街道,在这熙攘人流之中,开辟出一条属于二人的通路来。

  当经过卖布的小摊,漠刀绝尘的步伐忽然停顿了一下。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见的,是一块质朴的灰色棉布。御不凡忽觉好笑,或者该说,可笑:

  ——我说绝尘啊,你的眼光,实在不是一般的差。

  当时初见,二人决意一同杀上鬼闽山,漠刀在市集上挑了一套灰扑扑的女装,被他嘲笑成是村姑。他还怎么说来着?对了,他说:下次不凡我带你去逛逛,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美人……

  “哈。”御不凡越笑越大声,简直笑不可遏:谁能料到当日之约,竟以这般面目呈现?再入集市,身形相距不过半尺,却真正是应了那一句“咫尺天涯”……

  见书生笑得癫狂,漠刀绝尘心口骤然一窒。书生面上虽是大笑不止,可那眼角一点泪痣,却像是随时都会黯然滴落一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将胸中撑得满满,毫无缘由地,漠刀伸手,覆上书生的双眼。

  掌中一片温热。

  漠刀的动作,让御不凡笑声更胜。他伸出右手,挥开漠刀的动作,大声笑道:“我说这位壮士,莫非书生我脸上有虫,要你出掌相助?”

  “漠刀绝尘。”对方仍是一板一眼地,不知多少次地重复与更正。

  御不凡佯装未听见,好容易收敛了笑意,转头走向酒摊。问掌柜要了两罈,他付了账,刚要提起,却见漠刀出手更快。

  漠刀不言不语,只是将两个酒坛提在手上,又再度走在他身前。

  眼见漠刀又向米铺走去,御不凡暗暗摇首,终是出言唤道:“喂,回去罢。”

  “嗯?”上扬的语调,是疑问之意。御不凡听出对方的疑惑,却不想多做解释。他又能解释些什么?解释那个流氓药师其实什么都不缺,只是吃饱了撑着非赶他二人下来遛遛弯儿?

  唇边漾起苦笑的弧度,御不凡走出主街,正要出镇,却忽听一声马嘶长鸣——

  街道的尽头,竟停着一辆无人驾驭的黑色马车。

  秋风!御不凡僵硬了身形。

  “咣当——”就在此时,忽听碎裂之声在身后响起。

  御不凡回首一看,酒坛已摔碎在地上,此时的漠刀正抱着头,一脸痛苦之色——

  脑中如针扎火燎,又如有千万虫蚁在啃噬一般!漠刀额上泌出冷汗,眼前渐渐浮出一片血红:

  残阳似血,山风扬起马车的帘布,隐隐约约地露出一片蓝色衣角……

  长剑穿胸,血流如注。总是上扬的唇角,溢满了血红……

  漠刀双手轻颤,他费力地想去看那人的脸,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渐渐地,眼前弥散的血雾,转化成一片火海。蒸腾的烈焰之中,他瞧见那人手持银刀,青丝散乱,气劲狂似烈火……

  那个人!漠刀头痛欲裂,死死咬紧牙关:那个人竟使出豁命之招!

  “绝尘!”

  一声急切呼唤,将漠刀自错乱的影像中拉出。他心头一颤,望向面前书生的面容。

  见漠刀恢复神智,脸上不复痛苦神色,御不凡这才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惊觉刚才情急之下,出口唤了对方的名,御不凡压下心头不安,故做平淡之色:“你先回迷谷,我尚有事处理。”

  说罢,御不凡就要走向街道尽头。忽然,一只大掌,紧紧拉住了他未受伤的右手:

  “我也去。”

  坚定又决绝的神色,竟是如此熟悉。御不凡心头一颤,骤然闪过“覆辙”二字。

  可这一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再将友人拖至险境之中。

  如此笃定的信念,让御不凡甩开漠刀的手。他佯装急切之色,急急道:“是药师的仇家寻来!你速回迷谷,通知药师,让他赶紧躲一躲!”

  这个说辞,果然让漠刀怔住。御不凡不由分说将漠刀重重一推:“快去迷谷!我脚程慢,你快去!”

  事关药师安危,漠刀果然中计,提气奔出,如风如电,眨眼便瞧不见身形。

  见友人离开,御不凡扬起唇角。随即,他转而向那黑色马车,目光如炬,神色决绝,瞬间疾奔追出!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7 01:57
.......绝尘一定来得及帮不凡的.........
不凡你还重伤未愈,你的手还有伤,你还天天放血ORZ..........

好吧,亲你是不是该给我颁发个最忠实读者奖XDDD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7 10:41
連看三篇卻還是意猶未盡啊!
絕塵你一定要快點趕上不凡,別再讓不凡受到傷害了……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8 00:13
◎                    ◎                   ◎

  日头正当空。街道之上,一辆黑色马车,一路疾驰。马蹄在青石板上击出阵阵声响,惊得两侧路人“哇哇”乱叫,惊诧跳开。

  忽然,一道蓝影,似是从天而降!

  那人如御风而行,踏空而过。镇民根本来不急看清他什么模样,那人便已如风而去。忽地,黑马长嘶一声,撒开前蹄,挣扎不休。原来,那人竟身轻如燕,从屋顶上跳至疾驰之中的马背上,牢牢地抓住了缰绳。

  众人这才看清,这人一身蓝衫,发冠高束,腰间别一把折扇,一身书生打扮。他眉目清秀又不失俊朗,身形虽是瘦削,手劲却是极大。只见那黑马被他拉得前蹄离地,狂野奔跳。

  眼见黑马乱蹄之下,向道边一名妇人踩去!众人惊恐大呼。说是迟,那是快,那蓝衫人一掌拍在马头上,黑马顿时竟似断了筋骨,软软地倒了下去。

  惊慌失措的妇人好容易才回过神,慌忙向那人道谢。那蓝衫人俊秀的面上,浮起一抹淡淡微笑,道一句“不用”,随即转身钻入马车厢内——

  只见厢内空荡荡的,只在车座上,静静躺着一封书信。

  御不凡展信默读:

  玉秋风未死。若想知其下落,黄昏,山神庙。

  御不凡顿时如遭雷劈!那日,他亲眼看见小妹的首级被装在锦盒之中,是他寻去苍梧山抱回她的尸身,亲手将她埋葬。这一切,怎会有假?

  震惊,狂喜,疑惑,不解。心中五味陈杂,将胸中塞得满当当的。其实,“阴谋”与“陷阱”四个字,已是不言而喻。然而,若小妹仍有一丝生还之希望,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踏了!

  未至黄昏,御不凡已早早赶至山神庙。此庙早已荒废,残破不堪。年久失修的屋顶破出几个洞,褪色的山神像歪倒在一边,头上爬满了蛛网。地面的石板缝隙中,也长出了几根杂草。

  御不凡屏气凝神,小心谨慎,静静等候。

  日微斜,夕阳斜斜地扫进庙中,将石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在这静谧之地,只闻风声过耳。轻风扬起御不凡的鬓角,只见他将背脊挺得笔直,负手而立。身形虽是清瘦,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不容置疑!

  一阵足音自极远之处传来,听步间规律,便知是个高手。御不凡勾起唇角,笑容无惧:

  “哈,像我这么大胆的人,”唇畔虽出笑语,但眼神却是一凛,“什么阴谋诡计,什么牛鬼蛇神,放马过来罢!”

  暗中蕴起内劲,银刀已握在右手,御不凡决意放手一搏!

  然而,让他所料未及的是,来人竟是眼熟——

  “炎龙?”御不凡讶道。

  疾奔而来之人,正是“天下封刀”右护法炎龙。远远地瞧见御不凡,炎龙收住了步子,同样一脸惊异:“左护法,你怎会在此?”

  御不凡只简略说明在车厢中发现信件一事,并未提及他与漠刀先前的经历。炎龙听了,奇道:“我也是收到了一封无名信函,上书,若要调查玉秋风之死因,便来此处。”

  听闻此言,御不凡心头一紧,胸中气闷:他虽然明知黑色马车与那封信函不过是个陷阱,可内心深处,却又希冀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或许小妹当真尚在人间……

  就在此时,忽听屋顶之上,瓦片轻响。御不凡骤然出刀,刀气直击庙顶黑瓦,只听一阵碎裂之声,一个灰色物事从屋顶跌落在地,灰尘簌簌落下。

  竟是只耗子,血溅当场,已然没了气。

  御不凡哭笑不得,随后又再度进入防备之态。已是约定之黄昏时分,然而庙中却是沉寂,只闻他与炎龙二人的呼吸声。越是静谧,越是诡异。炎龙不禁疑道:“莫非此事另有玄机?”

  说罢,炎龙四下张望,又绕着寺庙四壁,转了一圈。走至墙角,他忽然惊道:“这不是玉姑娘的刀穗吗?”

  御不凡飞身冲过去。果然,在墙角一处残破的碎砖下,瞧见红色穗尾。御不凡蹲下身,捡起穗子,却又瞥见碎砖之上,似是刻了什么字。他刚想细细查看,忽听背后风声过耳——

  侧身闪避,已是不及!

  一双铁爪,迅如闪电,以万钧之势,直直扣进御不凡的锁骨!

  顿时,劲力穿骨,鲜血飞溅。琵琶骨被锁,全身内息已乱,气劲无法再提,手中银刀无力跌出,御不凡难以置信地瞪向身后的同门——

  炎龙笑着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他重重一扯手中的锁链,直钩御不凡的铁爪,便深入血肉几分。他歪了嘴角,笑道:“左护法,得罪了。”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8 00:14
◎                    ◎                   ◎


  当漠刀绝尘奔至迷谷,将“仇家寻来”的消息告诉慕少艾之时,慕少艾微怔片刻,随即无奈摇首。掏出烟管点上,他默默地抽了一口烟,叹息之间,白烟缭绕,徘徊不去。

  “药师?”漠刀急道,他不解为何慕少艾如此泰然自若。

  “根本没有什么仇家寻来,”慕少艾瞥了漠刀一眼,淡淡道,“他骗你的。”

  这一句,彻底让漠刀绝尘愣住。

  半晌之后,漠刀绝尘转身就走。

  “喂,”瞥见他离去的身影,慕少艾继续吞云吐雾,“他处处与你撇清,摆明是不想与你有所瓜葛。热脸贴人冷屁股,你还是要追?”

  身形如电,漠刀绝尘站定于慕少艾身前,竟似鬼魅忽至。只见他双眉紧锁,厉声道:“究竟发生何事?”

  “哎呀呀,漠刀壮士,你冲我急,那还真是搞错了对象,”慕少艾用烟管敲了敲对面之人,摇首道,“御不凡啊御不凡,我早说你这个事儿,做得不怎么地道。惹了麻烦,却让药师我老人家给你收拾烂摊子,不仅不地道,还不厚道……”

  慕少艾后面的话,并未能传入漠刀耳中。在他听闻“御不凡”三个字之后,便又再度怔住。他敛眉垂首,反复念叨,喃喃自语:“御……不……凡……”

  这个名字,他在何处听过?究竟在何处?!

  气劲骤升,荡平四野!谷内竹叶被这骤升的气浪击得左右乱颤,竹叶飘零……

  见漠刀眼中的迷惑与狂躁,慕少艾缓缓摇首,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摊在掌中:“这药,能打开你被封锁的记忆……”

  话音未落,漠刀已出手相夺!

  慕少艾轻轻退开两步,躲过漠刀的动作。他收拢五指,将药瓶攥在掌心,叹道:“喂喂,真正是个没耐心的坏病人。若我说,吃了这药,会让你回忆起极其痛苦之事,你可甘愿?”

  “吾甘愿。”漠刀答得斩钉截铁。

  “若这些记忆,会让你再度身入无间地狱,甚至让你丢了性命,你可甘愿?”慕少艾敛去笑容,正色提问。

  “吾,甘愿。”未有一丝的迟疑,漠刀绝尘眼神坚定。

  慕少艾忽轻笑出声,扬手将药瓶丢了过去。

  漠刀绝尘伸手接过,昂首将药碗尽数吞下。不到片刻,脑中如有千万根针,阵阵扎入脑髓。难以言语的痛楚让漠刀冷汗直流,额角汗水如珠滑下。

  纷杂之声,响起在耳边:

  ——喂,我说龙兄,单说你这连坛子照吞的习惯,呼呼,当真不需要我为你抓一副胃散?

  青山绿水之间,那人立于船头,轻摇折扇,笑望天地。

  ——动手这么粗鲁的事,怎么适合像我这么斯文的人?绝尘,咱们不妨来比试点别的。

  客栈之中,那人手里抓着一件女装,贼兮兮地冲他笑道。

  ——哈,只剩下一半龙珠的蛟龙,连龙形都保不住了吗?我说笨龙啊,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朋友。”

  暴雨磅礴,在那鬼闽山上,那人为他挡了毒针、自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却还口口声声笑他愚笨。

  一点,一滴,一幅幅景致,一声声笑语,全都化为那人俊秀的面目。那人“啪”地打开扇子,摇扇而笑。笑意写在唇上,写进灿若星河的眼眸之中,连眼下那一滴泪痣,也似是被点亮一般,飞扬而跳脱。

  御,不,凡。

  见漠刀绝尘的眼神越发清明,慕少艾摇首叹道:“哎呀呀,我早就说,这受累不受累,值得不值得,该由你来抉择。偏偏那笨蛋是个死脑筋……唉,漠刀壮士啊,烦劳你,将我家大黄给拖回来。”

  时至此刻,漠刀绝尘这才领悟“大黄”真意。

  握紧的双拳,五指紧紧收拢,指甲竟扣进皮肉之中,一滴血珠蜿蜒滑下。

  再平常不过的应声,此时却像是哽咽在喉,单单一个音,却是微微颤抖:

  “……嗯。”

  话音未落,疾追而去之人,却已不见身影。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8 08:37
哎呀呀,少艾這回幹得好,總算把解藥瓶給拿出來了~
是說絕塵也不是那麼笨嘛,一聽到藥師說”大黃”,就清楚前因後果了……
不凡你再撐著點,絕塵就快到了……{:4_196:}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8 09:38
........下面就是你没资格动伊,把炎龙秒杀一万遍!!
高潮段落了!!
坐着等~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9 00:12
从这章开始,要黑化刀无形和刀无极了。
请朋友们慎入。
当然,刀无形和刀无极变黑,也是有缘由的,这在后文中会解释。
麻烦喜欢他们的人,多多担待。


◎                    ◎                   ◎

  夜深沉。

  月下,只见一个男人,正手持锁链,拖拽着身后之人,一路前行。

  铁爪深入皮肉,牢牢钩住琵琶骨。全身的气力,就像是随着伤口汩汩流淌的鲜血,缓缓地流出体外。御不凡虽然气力渐失,可目光却依旧清澈有神。他恨瞪炎龙,若非哑穴被点,他定要厉声质疑。

  “看什么看?”见御不凡一双眼映入月光,死死锁定自己,炎龙重重一拽手中铁索,铁爪勾住御不凡锁骨,使得他不由踉跄。

  肩颈之处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湿透。忍受着铁爪入骨的剧痛,御不凡却未曾痛哼出一个音来,他只是咬紧牙关,默默承受。一路被拖拽行进,血珠滚落,滴于黄土。

  心中百转千折,在最初难以置信的惊异之后,御不凡渐渐冷静。一开始,他以为炎龙别有用心,认为炎龙是“天下封刀”中的内奸,但很快他便推翻了这个念头:这条路,正是通往天下封刀的小路。而当炎龙领他自正门入府、一路竟无人阻拦之时,御不凡的心中一片清明,一个令他震惊的念头,逐渐成型。

  月光冷,映照一地银霜。炎龙拖着御不凡,径直走入西厢一间客房中。石栏上的虎雕,眼珠反射着月光,像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默默地看着这位曾为天下封刀鞠躬精粹的左护法,是如何被一路拖行,任鲜血染红了青石铺就的道路。

  厢房中,烛光未点,月光自被推开的门中,斜斜地撒进屋内。炎龙径直走向红木质地的衣橱,将橱柜门板上那凸出的雕花纹路,重重一扳。只听沉闷声响,原本密合的地板,竟然开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来。

  密道。御不凡自嘲地扬起唇角,已能猜出这密室的用处来。在天下封刀十余载,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他皆费心打理,自问无愧匾额上“忠义”二字。他从不曾想到,他所见的不过冰山一角。就如这暗道一般,天下封刀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的呢?

  这个疑问,自是无人回答。炎龙抬起一脚,重重向御不凡背心后踹去:“给我下去!”

  这一脚又重又狠,对于身负重伤、功力被封的御不凡而言,是毫无抗衡的可能。在这一踹之下,御不凡踉跄摔倒,跌进入口,自暗道台阶上滚落,而那铁爪因此更入骨三分。

  密道之下,乃是一间密室囚牢。墙上燃烧着的火把,却不能驱赶这密室中的阴暗氛围。只见几件刑具坐落正中,远远的墙角之处,一个双手被负的老者,被绑在椅上,低垂的头颅,间或发出一声病态的“啊”。

  御不凡撑起身,瞪大了眼望向那老者:垂着头颈、身形佝偻的长者,花白的发丝遮掩了他的面目,看不真切,可那一身衣着,竟是再熟悉不过!

  难……难道……闪过脑海的念头让御不凡将自己惊住,他努力地想要辨认老者的面目。摇曳的火光在那人面上投下阴影,又随之游移。终于,那长者像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抬起低垂的头颅——

  主席!

  若非哑穴被点,御不凡此时定然大呼出声。那被捆绑束缚的长者,五官面目,正是“天下封刀”之主席刀无极!

  只见刀无极张了张口,哑声“啊”道,却再发不出任何其他声音,只能奋力伸舌。御不凡见状,顿觉得一股寒意,自背脊处上升:主席的舌头,分明已被人割去!

  就在御不凡震惊万分之时,自暗道台阶踏下的炎龙,再度扯起铁爪一头的锁链,将人拽至囚室中央,绑住手脚,锁在木桩上。瞧了瞧周围各种刑具,炎龙竟是咧嘴一笑:“左护法,不知你噶意哪一个?”

  若是口能言,御不凡早已破口大骂,然而此时,他只能恨瞪对方。虽是身陷险境,但他无所畏惧,不屈的眼神,坚定不退。

  此刻,忽听闷响再起,紧接着,便是脚步声,似是拾阶而下。只见灯火与黑暗交接之处,露出一双脚来。那是一双装饰华丽的短靴,却一步步踏上地面残留的鲜血。

  俊秀的面容,高傲的神态,目空一切的神情。此人正是“天下封刀”大少主——刀无形。

  刀无形身形极是优雅,他整了整衣袍下摆,轻轻坐在红木雕花的太师椅上,正对御不凡。那轻松悠闲的姿态,仿若此地并非密室囚牢,而是茶肆中的上等雅间一般。他向炎龙微一颔首,炎龙随即出手,解开御不凡身上哑穴。

  “哈,”一能出声,御不凡脱口而出的,并非怒骂痛斥,而是爽朗大笑,“哈哈……真正是可笑,可笑!”

  炎龙一鞭抽来,如落雷劈空,重重击在御不凡脸上,顿时打得皮开肉绽,划出一道血痕:“笑屁!”

  “哈,说得没错,我所笑之人,就是个屁,”御不凡不惧痛楚,面上笑容越盛,“什么骨肉亲情,什么父子伦常,竟也敌不过‘权’与‘利’二字。含辛茹苦几十载,却养出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来,这不可笑?”

  刀无形面色不变,仍是优雅淡然,好似悠闲看戏一般。

  御不凡见状,更是大笑不止:“大少主真正好本事,不知使了什么花招将主席搞成这副模样,再放出个‘主席出外办事数月未归’的消息来,于是封刀大权,便于你一人之手。也对,纵是主席盖世英雄,又怎会防到自己亲儿的头上呢?他又哪里能想到,自己竟养出个天理难容的畜生来!”

  说到最后,御不凡神色一凛,正色大骂。炎龙见之,又是重重一鞭。这一下,直刮在御不凡耳际,打得他耳中一片嗡鸣。御不凡“呸”地一声吐出口中鲜血,大笑道:“炎龙啊炎龙,我看你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真正该改个名字,叫‘炎狗’才对!”

  眼见炎龙扬手又是一击,刀无形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终于,一直稳坐的刀无形,缓缓起身,走近御不凡:“哦?你继续说,还有什么推论?”

  御不凡扬起染血的唇角,笑道:“何须推论?为握大权,我们这些为主席效力之人,自然成为了大少主你的绊脚石,不是么?鬼闽山一役,想必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

  刀无形负手而立,缓缓颔首,淡然道:“无错。早在你上山之时,我便差遣炎龙,让他去给山主报信。我未曾料到的是,你竟然有命回来,还捡了条龙。”

  “哈,这条龙引起少主你的兴趣了么?”御不凡笑道,“所以才会有妇人啼哭,故意引我二人前去追寻。鬼闽山主与那侏儒,装模作样,等我二人入局,目的不仅仅在杀我,更为了生擒蛟龙。”

  刀无形漠然一眼:“是我低估了你。在那样的情势下,还能杀了山主,算你好本事。”

  面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烫,却烫不过胸中熊熊怒火。功体被锁,此时的他就如同废人一般。御不凡暗暗握拳,却因气力尽失,连捏紧五指的动作都做不到。面露森冷之色,他恨声道:“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秋风只是四大名流之一,派中事物,她鲜少涉及!你为何连她也不放过?”

  刀无形挑了挑眉,负手走出两步,回首答道:“不管你信与不信,玉秋风之死与吾无关。回答你,只是想让你做个明白鬼,算是看在幼年时的面子上……”

  说着,刀无形话锋一转:“炎龙,放蛊。”

  炎龙应喏,手持一个锦盒,走向御不凡。盒该一翻,竟是恶臭难当,一条黑色蠕虫,正在锦缎上缓缓爬动。此情此景,御不凡心知必有更大的阴谋,当下恨不能自决于此。

  刀无形却骤然出手,捏住他的下颌,冷笑道:“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与此同时,炎龙已将蛊虫放至御不凡眉心,瞬间没入。

  脑中一片纷杂,耳边二人的对话,似是切近,又像是遥远。隐隐约约地,御不凡听见炎龙不解之声:“主人,御不凡左手已废,功体大减,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将他培做死士杀手?”

  “他虽功体大减,却是一尾龙的致命杀器。”

  阴冷的语调,穿透层层迷雾,传入脑中。此时此刻,御不凡只觉脑中有千万虫蚁在啃噬一般,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意识渐渐抽离。在无垠苦海之中,友人的姓名,是他最后的念头——

  绝尘。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9 00:12
◎                    ◎                   ◎

  漠刀绝尘心口骤然一窒。

  没来由的莫名不安,让他停下了步子,仰头一望,月正当空。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夜风拂过树林,叶片相击的轻微声响。

  自从恢复记忆,漠刀绝尘即刻赶入镇中,寻找御不凡下落。可只听闻蓝衫书生当街毙马一事,便再无其他线索。他也曾在镇外四处搜寻,却遍寻不着。无法可想,他只有赶往“天下封刀”,期望能有所获。

  此处,距离天下封刀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漠刀绝尘正提气狂奔,忽被心头莫名震撼所阻,身形骤停。

  忽地,破空之声,传入耳际!

  一件物事直冲漠刀面门而来。他身形未动,微一抬手,便以两指将其夹住。

  是一把折扇。

  这折扇,他再熟悉不过。他曾用它扇动炉火,也曾看友人以它掩面,淡然轻笑。

  漠刀绝尘强压心中不安,缓缓打开折扇扇面:

  欲见御不凡,三日后,九里寒江。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9 00:45
终于等到了...........刀无极变黑...........呃...........他本来就黑过..........还有,刀无极和刀无形一起在演戏么?不过有必要么,难道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一着后棋么..........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9 10:57
先駡一下這個偽君子刀無極
刀無形也只是刀爸手中一顆棋子而已吧!
在劇中,刀無極又白又黑又白的過程中,實在著墨的不夠好,但願賴爾能把這個角色發揚光大,壞人就是要狠狠的壞個徹底,才能痛快的駡個過癮啊~~
我心眼會不會也太壞了一點?好吧!我承認就是了QQ{:4_196:}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0 00:34
第五章  忘尘



◎                    ◎                   ◎

  九里寒江,烟波浩渺,两岸翠草茵茵,杨柳依依,却挡不住今日肃杀之气。漠刀绝尘独步踏上堤岸,狂风皱起,将这宁静之地渲染出狂乱的气息。

  漠刀绝尘负手而立,将脊背挺得笔直,萧索的背影被日头映着,拉出斜长的人影。然而,这黑影越变越短,终是日到当空,却仍不见对手身影。念及友人下落,漠刀心中越急,垂于身侧的拳越捏越紧,脚步却越是沉稳不移。

  日微斜,终于,微弱的脚步声,传入漠刀耳中。

  高手。这是漠刀的第一个认知:来人脚步极轻,几乎是踏雪无声的境界。然而以漠刀的功体,此人之行踪依然无法逃过他的耳力。漠刀绝尘长刀在手,望向柳林之中,沉声道:

  “御不凡身在何处?”

  回应他的,却只有极轻的呼吸之声。来人停下步子,隐于林间,不再向前。

  银刀在日头下反射耀眼光芒,仅仅刹那,漠刀绝尘已然出刀!刀气荡平四野,入木三分,竟将遮蔽来人身前的数株柳树,尽数拦腰截断!

  刀气止,尘土扬,树干轰然倒地。柳絮纷纷之中,只见来人的面上,覆着一只银色面具,瞧不出面目来。

  漠刀绝尘却似是怔住,长刀在手,却垂于身侧。他怔怔地望着那银面人,望着柳絮如飘雪,静静地落在那人的肩上。一袭蓝衫,高束的发冠,竟是如此眼熟……

  刹那间,银面人如风如电,右手单刀已出,径直向漠刀袭来!

  漠刀绝尘并未出刀,只是向后退却一步,闪身欲避。银面人使出十分内劲,刀气浩然如潮,不留半分余地!漠刀身形虽快,侧身而避,却也不能全身而退,被削下半片衣摆。

  银面人旋身再斗!提膝直刺,回身平崩,虚步点锋,弓步挂劈,一套刀法武得是密不透风,招招直指漠刀要害之处!然而,漠刀绝尘却始终不出招攻击,只是以刀背拦下那人致命的刀法。他瞪大了眼,将对方的武功路数一一记在心中……

  这样的刀法,他也曾见过。当日在永宁镇郊,那人便是以这刀招,对上鬼闽山主——

  就在这时,银面人刀锋与漠刀刀背相击,金属铿锵鸣声不绝于耳,迸射的火花竟被银面人所用。只见他暗蕴内劲,竟将一团火焰凝在刀尖,顿时柳林荡成一片火海!

  火焰蒸腾之处,柳絮如落雪纷飞,终是葬身火海。透过那扭曲的火舌,漠刀绝尘默默地注视着银面人。

  看不见面目,却看得见他手持银刀,周身气劲激荡,烈火映着发丝凌乱飘散。

  漠刀绝尘认得这搏命之招,他也见过这玉石俱焚的必死决心,他更识得,那人始终垂在身侧的左手,在出招之时,自始自终,不曾抬起……

  以命取命之招,骤然击出!烈焰蒸腾,刀气浩瀚如潮!

  漠刀绝尘不闪不避,只以一双肉掌拢住刀锋!焚天之刀,被他生生拦下!

  冷风停,刀招止。

  一滴热血顺着银刀滑落,跌落在地,渗入尘土。

  未遇强敌搏命,这换命之招,又从何说起?银面人并未受创,似是惊讶于敌手的反应,他的身形,亦是微滞。然而,下一刻,银面人弃刀取锥,竟以一把锐锋金锥,直扎漠刀心窝!

  漠刀绝尘竟是不避!硬生生受下这一锥的同时,他丢开被弃的银刀,左手扣上了那人扔握着金锥的手腕。先前被刀锋割开的伤口,顿时将那人素净的手腕,染得鲜血斑斑。

  身受锥心之痛,漠刀绝尘却无半分痛楚之色,反倒是扬起唇角,露出了百年难见的淡淡笑容。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上那人的面庞,极是轻柔地取下那张银色鬼面——

  “御不凡。”

  低沉的声音,呼唤着友人的名姓。言语之中,从未展露过的笑意,竟在此时吐露。是重见友人的欣喜,也是见其安然无恙的安心。

  这一瞬,似是漫长得犹如亘古至今。

  静默之中,天地之间,似是再无一丝声息。

  御不凡只觉眼前的重重血雾,渐渐淡去。原本那修罗恶鬼一般可怖的形貌,却如破冰碎裂开来,露出其后友人的面容来。

  “绝……绝尘?”

  难以置信的惊奇,在见到眼前的景象后,化为如遭雷击的震惊!他竟出刀捅进友人的心脏!

  御不凡如身陷冰狱寒潭,深入骨髓的刺骨冰寒将他团团围住。他以为自己仍是在梦境之中,一个满是修罗恶鬼的可怖噩梦。他努力想要醒来,可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却萦绕不去。似是化作了数以千计的鬼爪,缠住了他的手足,将他狠狠拖住,让他滞留在这可怕的梦境之中。

  颤抖的右手,自金锥上抽离。掌中温热的血液,竟是唯一能感受到的热度。御不凡望着满手的鲜血,慌乱地想要捂住友人的伤口,可鲜血自指缝中汩汩冒出。

  从不曾于人前落泪的御不凡,眼角滚落的炽热,与面上的鲜血混融,坠落——

  坠落在漠刀绝尘轻抚他面颊的右手上,滚烫滚烫的。

  轻轻地以拇指指腹拭去友人面上的血迹,漠刀绝尘以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没事了。”

  御不凡,没事了。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10 01:39
果真是虐虐更健康~过程越虐结局越美好XDD

这个那啥之间不老干么,打是亲骂是爱,嗯嗯!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10 10:11
不凡,沒事了……
兩人總算是碰面了,不凡身上蠱毒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除?
幸好賴爾很有良心的每天發文,才能每天充滿著期待~{:4_198:}
作者: 天风不落尘    时间: 2010-6-10 10:23
虐虐更健康
作者: 道古    时间: 2010-6-10 16:27
這麼好的文 只能頂帖不能評分好可惜 大大 你要加油黑~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1 01:11
◎                    ◎                   ◎

  烛火轻曳,烛泪缓缓滴落,在小盏中绽开一朵白花。慵懒地坐在桌边之人,正哈着水烟,笑望坐在床沿的两个人影。漠刀绝尘赤着上身,御不凡正小心翼翼地用白布裹起那精壮的胸膛,护住心脉那处狰狞伤口。

  “哎呀呀,”慕少艾笑着摇头,“果然不愧是蛟龙之身,这锥心之伤,换了别人,早就见阎王喽。”

  说着,他又抽了一口水烟,借着吞云吐雾的空,去睨二人的神色。果然,御不凡一贯上扬的唇角,此时却抿成了隐忍的弧度。倒是漠刀出言:

  “药师。”沉声的呼唤,并非另有说辞,而是制止慕少艾再继续说下去,徒令御不凡自责愧疚。

  慕少艾又怎会看不出漠刀的用意?他“呼呼”一声,笑道:“大黄,你家那条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精神得很。你过来,我看你的毛病不比他少。”

  若在平时,面对慕少艾“大黄”的调笑,御不凡定是要反唇相讥。然而此时,仍为自己重伤有人而自责万分的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外衫递给漠刀,然后依言,坐在桌边的椅上。

  慕少艾为他诊脉。沉默良久之后,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这蛊毒并非寻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御不凡将那日与漠刀分别之后的事,说给二人听。说到如何在山神庙中被炎龙暗算,又说到如何被带回“天下封刀”密室,瞧见主席刀无极身残被缚,最后被刀无形下了蛊毒。对于自身伤势,御不凡一笔带过。可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被锁了琵琶骨”,却让漠刀暗暗捏紧了拳头。

  听了经过,慕少艾思忖片刻,又问:“你中了蛊毒之后,是怎样感受?是否瞧见了鬼魅妖魔?”

  “是,”御不凡颔首道,“当时只觉得脑中白茫茫一片,失了意志。骤然清醒之时,就见面前魑魅魍魉,狂袭而来……”

  说到此处,他垂首,黯然道:“待到我回神时,却见那恶鬼修罗,竟是绝尘。”

  披着单衣的漠刀自床沿起身,走到御不凡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无安慰之言语,劝慰之意却溢于言表。

  慕少艾抚掌道:“那就对了。你中的这蛊毒,名为‘隐梦散’。患者会觉得眼前全是鬼怪妖魔,若非惊恐而死,便是杀那数不尽的虚幻妖魔,直到力竭为止。”

  慕少艾哈了一口烟,又道:“按照常理推断,隐梦散无药可解,中蛊之人,绝无恢复神智的可能。直至力竭身死,才是终结。御不凡你之所以能回过神,我猜是你体内那半颗龙珠所致。”

  漠刀急急开口:“那现在如何?”

  “要听真话假话?”慕少艾笑着吐出一口白烟,“假话嘛,大伙儿你开心我开心,开开心心过完这段日子也就罢了。至于真话嘛,自然不那么好听。”

  听出药师话外之音,御不凡淡淡一笑:“时日无多么?”

  不等药师回答,漠刀刷地起身,抢白道:“龙珠可解百毒,为何无解?”

  见漠刀激愤之色,慕少艾摇首道:“漠刀壮士,我劝你打消那不地道的烂注意。一条放血的大黄就够我头痛了,莫要再来一个丢了龙珠的长蛇。搞清楚,蛊毒蛊毒,蛊虫与毒性相符相依,才使这隐梦散天下无双。龙珠虽能解毒,却无法祛除蛊虫,并不能根除病灶。”

  此言一出,漠刀绝尘当场呆立。

  见他茫然神色,慕少艾宽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再者药师我曾与蛊皇交手,对蛊毒也有一点研究。且给我些时日,研究这祛蛊之法。只是这段时间,御不凡仍有病症发作之可能,你二人便在迷谷里住下罢。”

  说罢,慕少艾起身便要离开,却被御不凡出言拦住:“药师,你说这蛊毒仍会发作?”

  “御不凡!”

  御不凡话音未落,漠刀已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紧抓不放。抬眼望向友人,看见的,是那双深邃眼眸中不移的坚定。

  “哎呀呀,看到没?你哪点糊涂心思,哪里逃得过你这位好友,”慕少艾拿烟管轻轻敲了敲御不凡的额头,笑道,“我说大黄啊,我劝你打消落跑的念头,到时候满天满地找人的,还得是他。就在我这里安心治病吧。”

  说完,慕少艾识趣地闪人,只留下屋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手腕上传来温暖的热度,以及掌中粗糙的茧的触感。御不凡可以感觉到,那人的五指渐渐收紧,似是要确定他的存在一般。友人的执着,让他心头一阵暖意,驱散了愧疚与自责。

  他与他的账,谁帮了谁,谁欠了谁,早已是算不清,盘不明。

  生死相交,以命换命。生里来,死里去,这份交情,又岂是能盘算得清楚的?

  身中无解蛊毒、性命堪忧,御不凡却反而牵扯了唇角,绽出一抹笑意来。他笑着唤起友人:“绝尘。”

  “嗯。”低沉的声调,确认的语气,友人默默地加重了指上的力道。

  御不凡示意友人放手。抽回右手,他反手去捉漠刀的右掌,纤长的五指,扣入对方的指缝中。

  十指纠缠,紧紧相握。

  “像我这么怕死的人,怎么会轻易走呢?”笑着吐出惯用的口头禅,御不凡凝视着友人的眼,笑道,“相信我。”

  “嗯。”一如既往的简约答复,漠刀沉声道出承诺:

  “漠刀绝尘不曾后悔过。”

  重伤,濒死,哪怕身入无间炼狱,他不悔与他相遇相知。

  “哈!”读出他的言外之意,御不凡轻笑一声,笑容映亮了双眸,也映得那眼下一点泪痣,神采飞扬:

  “吾亦然。”

  此生遇你,虽死无悔。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11 09:53
十指糾纏,緊緊相握。此生遇你,雖死無悔。
這篇真是太美好了~~
我還要更多的糖糖吃~
不給糖就搗蛋哦~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11 20:38
终于甜了{:4_196:},哦呵呵~~
接下来谁去找解药??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2 00:05
本帖最后由 赖尔 于 2010-6-12 00:13 编辑

◎                    ◎                   ◎


  鸡已鸣。露珠打上院中药草,为那绿叶平添一点晶莹,当真是青翠欲滴。晨曦微露,映照上院角那一棵梨花树,白色的小花缀满枝头,风轻扬,便洋洋洒洒飘落而下。

  只听木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人推门而出。那人身形高瘦,五官俊朗,眉目深邃,正是漠刀绝尘。只见他踏过药圃小径,走向厨房,可尚未进门,便听柴门之内传来锅碗相击的动静。推开们,便见那蓝衫人正站在炉灶前,忙碌不休。

  御不凡并未回头,只是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道了一句“早”。漠刀回了一字,正想上前帮忙搭手,却见那人连头都不回,直接晃了晃手里的铲子,指挥道:“我说,杀个鸡像杀人的某人哪,给我坐那儿等着罢。”

  这一句,让漠刀绝尘无言以对。思及那日在山上,糟蹋了几只山鸡,弄得全身鸡毛,都没能烤一只能入口的,最后还是撞见御不凡,才填饱了肚子。在厨艺上,他的确没什么能插手的余地。漠刀便依言,默默地坐在木桌旁,看着那人折腾起瓢盆。

  饭锅里冒出蒸腾的热气,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映出那袅娜的烟雾。米饭的香味,也在晨风的吹拂下,飘散在屋内。灶台内闪动的炉火,将屋内的微凉气息渐渐熨得暖了,暖在身上,暖进心底。

  御不凡端着饭碗回过身。漠刀一个箭步上去,从他手中抢过温热的瓷碗,端至桌面。摆好了三双碗筷,青花纹路的瓷碗内盛着热腾腾的白粥,四碟寻常小菜,一段水嫩嫩的青葱,金光灿灿的麻油淋在一节节青色的豇豆上,香味扑鼻。

  极是平常,却让漠刀的心底涌上难以言语的不平常的情绪来。想起那些日子,他四肢筋脉被断,那每一餐,那一道爆炒血旺,顿时胸中气闷。满当当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他敛眉凝望那人浅淡的笑意,终是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对方的右腕紧紧握在掌心中:

  “御不凡,我……”

  “哎呀呀。”满是调侃意外的笑声,自门口传来,慕少艾晃晃悠悠地踏进门中,手里还拎着一堆破铜烂铁。他仿佛没看见漠刀的动作似的,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笑眯眯地冲御不凡道:“大黄,上菜。等老人家我吃饱了,你们想继续,请便,尽量。”

  虽然这药师是他二人的救命恩人,但是这不正经的语调,还是让漠刀绝尘冷冷地投去一个眼刀。慕少艾却像是视而不见,笑得越发如沐春风:“呼呼,大黄啊,管好你家那只,一脸凶相,吓人得紧。”

  御不凡抽开手,盛了一碗白粥,重重掇在慕少艾面前:“哈,我说药师,你慕少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世上什么人能吓到你?”

  听了此言,慕少艾“呼呼”一笑,喝了一口粥,还没咽下肚,便听御不凡接着道:“哈,我想,大约只有圣戟神叹这样的圣物,才能吓得到你慕药师了。”

  “哦?”慕少艾饶有兴趣,抬眼一瞥,“此话怎讲?我何须惧怕圣戟?”

  御不凡扬唇轻笑,那点泪痣都似是发了光:“因为圣戟足够长,才能戳得破你那堪比城墙拐弯的厚脸皮啊。”

  一口白粥含在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慕少艾被这句噎得沉默片刻,半天才摇头道:“哎呀呀,御不凡,我先前唤你‘大黄’,你都没这样的战斗力。不过说漠刀两句,便如此张狂。真正是那啥的力量……”

  说着,慕少艾将手上的破烂放在桌边,转而冲漠刀道:“来来,漠刀壮士,咱们来奇物共赏。”

  漠刀疑惑,望向那堆破铜烂铁。看色泽材质,似是屋子中洗脸的铜盆,只是此时凹一块凸一块,全然走了形。

  不等漠刀看个明白,御不凡忽拿起那破烂,丢至一边:“我说药师,做人要不要那么小气?”

  “嗳,虽说是一个小小铜盆,”慕少艾笑得越发灿烂,“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明算账,你若不赔,我管漠刀壮士要就是。”

  赔?漠刀这才会意:这铜盆莫非是御不凡拧坏的?

  看见扭曲至此的废铜,直到这时,漠刀脑中骤然一片清明:这铜盆,必定是在御不凡蛊毒发作、痛苦难当之时,死死抓住用以借力隐忍的!

  漠刀顿觉心口一窒:“御不凡!”

  急切唤起友人的名姓,恨不能将这个逞强的家伙抓来,却又不知该如何教训。眉头紧蹙,越是见那人微笑的模样,越是心中憋闷,凭生怒气。

  瞧出漠刀的神色有变,御不凡伸手拍拍友人的肩膀,淡淡笑道:“我无事。”

  “是哦,”慕少艾笑眯眯地开口,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是头痛难当,犹如针扎火烧,又如万蚁蚀骨,真正是无事。”

  御不凡好气又好笑,无奈道:“我说药师,您老人家能专心喝你的粥么?”

  慕少艾笑着起身,端碗出门,临走时候还不忘丢下一句:“呼呼,少年郎,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枣还是红的甜’,学着点儿。”

  说罢,慕少艾相当体贴地带上门,留二人在厨房里面面相觑。御不凡心说这场面怎么那么熟悉,慕少艾你个不厚道的尽使坏,一句话惹出看麻烦,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瞧着友人那双深邃的眼中显而易见的不悦,御不凡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关,下一刻,却被再度扣住了手腕子。

  这一次,换吾来照顾你。

  这种话,漠刀说不出口,他只是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将那修长而微凉的手指,捂得暖了、热了,随后移动厚实的手掌,覆在御不凡受伤的左腕上。

  这一次,绝不再放开,绝不再错过。

  本就不善言辞的漠刀绝尘,自然是不会将心声道出。然而,自此之后,他的态度却着实强硬了起来。在他紧迫盯人的目光下,御不凡也只有让出了诸多杂事,只将喝药作为大任。迷谷之中,便见书生坐在屋前的柴垛上,悠闲摇扇,笑看刀客生火煎药。

  可是,当入夜时分,刀客抱着铺盖敲门的时候,书生的笑容僵在唇边:“我说绝尘,这是怎样?”

  漠刀没有回答,他径直进屋,将棉被铺在床下的地面上。默默地拾掇完毕之后,漠刀回身,淡淡道:“吾不想赔盆。”

  理由虽是蹩脚,态度却是强硬。不顾友人的啰嗦,漠刀干脆大步上前,夺过对方手中的折扇,沉声撂下“睡觉”二字,吹灭了蜡烛。而见他这般强横,御不凡心知无法说动对方,只能宽衣就寝。

  黑暗之中,只闻彼此的呼吸声,绵长而规律。御不凡先前喝下的汤药,有催眠之功效,渐渐神智迷蒙。然而,思及友人睡在床下,他狠狠捏紧拳头,强迫自己清醒:“绝尘。”

  低声轻唤,打破了静默。黑暗中看不清友人的面目,但他可以预见,对方必定是微微敛眉,然后闷闷地道出一字:“嗯。”

  仰面凝望着黑暗,御不凡沉默片刻,终是道出了心中不安:“蛊毒未清,若我再失神……”

  漠刀沉声打断他的话:“我会阻止你。”

  友人的承诺,划破无垠幽闇,传入他的耳中。御不凡安心地松开紧握的双拳,任由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夜半。

  漠刀绝尘被悉悉索索的微弱声响惊醒。他立刻伸手探向床沿,正抓住御不凡的右手。

  一手的冷汗。

  漠刀大惊,立即起身点燃蜡烛。却见御不凡面色苍白,碎发被冷汗浸湿,贴附在额头上。他的手死死扣住床沿,用以借力,关节都泛了白。

  漠刀忙扶住他,双手摁住他两侧太阳穴,屏息注入内劲真气。

  真气所至之处,剧痛稍缓。御不凡缓缓睁开眼,想给友人一个“无事”的笑容,却不知此时勉强牵动青紫的唇角,是如何骇人。

  漠刀倒了一杯茶,以真气蕴热了,随即坐在床沿,让御不凡靠在自己身上,才将茶杯凑至他的唇边。御不凡喝了两口,神色稍缓,哑声问道:“绝尘,几更天了?”

  “约莫三更。”漠刀将茶杯摆在床头小案上,随后一手环住御不凡的腰际,一手覆住他冰冷的左手。

  不自觉地蹙紧双眉,漠刀一声“怎样?”,竟是与友人相同的暗哑声调。

  御不凡费力地笑了笑:“哈,这点小毛病,怎能整得倒我笑定千秋御不凡?”

  话语虽是豪气,指尖却依然冰凉,冷汗未减。漠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讷讷道:“逞强。”

  烛光轻曳,将两人的身影投映在白墙之上。

  曾受断筋、逆脉、锥心之痛,都比不过此时胸中满满当当的酸涩。漠刀绝尘无言以对,只能一遍遍地以指腹摩挲着御不凡的左手,固执地想要熨暖他。然而就在这时,他忽听友人又道:

  “绝尘,几更天了?”

  心中一窒,手上动作骤然僵住。漠刀双眉紧锁,震惊地望向眼前的苍白面容。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12 02:07
哦,共处一室共处一室,想歪的某人.........

不凡,我很心疼你,但我很荡漾......

还有,停在这种地方,真的素很不HD

少艾,汝这月老做的是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哈!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6-12 10:59
养肥了宰起来就是爽啊呼呼  一次看这么多真好
也幸好这几天没空上网  才能一次看到现在这甜文处 免了提心吊胆
也就是这一路虐吃下来 现在给了一点糖  反而脑子混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好了  只要我把这文当网游  他们受伤了什么的可以补血原地恢复什么的  就不用太心疼了
不就是放血么  不就是被刺个大窟窿么 不就是不停受伤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
…………
…………
糖还不够吃哦给糖
————————————————————
勤快的赖尔辛苦了{:4_198:}抱个  捏肩~~~
作者: 雨落塵凡    时间: 2010-6-12 23:03
太喜欢亲的文了~万年潜水鱼的咱也忍不住冒泡了XDDDD~
说实话读《遇龙》的时候脑海里就充满了画面感,第一反应就是以前看到的一幅画= =+
于是某雨就不HD地借鉴了……不HD地改图了……不HD地天残了一张插图= =(于是手绘真辛苦……请忽略凌乱的草稿线条吧~~~)

P.S.因为借鉴的额度还蛮大的……所以如果算是抄X的话某雨马上撤图m(-_-)m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3 00:40
太喜欢亲的文了~万年潜水鱼的咱也忍不住冒泡了XDDDD~
说实话读《遇龙》的时候脑海里就充满了画面感,第一反 ...
雨落塵凡 发表于 2010-6-12 23:03


呃,多谢厚爱。
是说,这个画面,这条龙,太赞了。
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非但没吓傻还能有意识地去干架,御不凡才是最强吧!
多谢乃喜欢这篇文=V=
谢谢=3=
作者: 赖尔    时间: 2010-6-13 00:42
  ◎                    ◎                  ◎


  慕少艾的诊断结论很简单,四个字:脑力不济。

  漠刀绝尘对着这四个字半天回不过神来。药师见状,好心好意地解释说明:虽然有龙珠之护,御不凡未被“隐梦散”的毒性彻底控制,恢复了神智。但是,在往后的日子里,随着蛊虫在脑内造反,他的记忆智力乃至行动,都会受到影响。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容易忘事。不过万一影响到行动力,那么失语啊失明啊手脚瘫痪啊,也不都是没可能。不过依药师我看大黄你不至于那么衰,最多也就是脑子变笨点儿、人变可爱点儿就是。

  “痴儿。”御不凡轻轻道出慕少艾婉转来婉转去、没有直说的那两个字。

  慕少艾抽了口水烟,吞云吐雾没做声,烟气缭绕之中,看不出他的表情。而漠刀绝尘自御不凡夜半痛醒之后,双眉就未曾舒展过,此时更是变本加厉,眉间成川。

  唯有御不凡轻扬唇角,面带笑意,无奈笑意。

  人生二十余载,学文学武,无不辛勤。自任“天下封刀”左护法一职,劳心劳力,是为智囊。论武,他不敢自命不凡;论文,他却自诩“笑定千秋”,谈笑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而如今,失了脑力,更甚于学武之人失去武功修为,不过一名废人。

  见御不凡唇角带笑,笑容却是苦涩,漠刀绝尘只觉心头似有千钧大石覆压其上,苦苦相逼,气闷不已,连呼吸吐纳都极为困难。他探出手,想握住友人的手腕,却被御不凡笑着避过。

  “唰”地甩开折扇,动作极是潇洒,御不凡笑容依旧,眉眼神色,犹如初见时那般英姿飒爽。那个立于船头、身入险境而不惧、笑看青山绿水之人,此刻,仍是那般意气风发、眉目含笑。

  然而,这笑容越是灿烂,漠刀心中,便越是憋闷。

  偏偏,无能无力。

  漠刀绝尘默然不语,缓缓走出药庐。御不凡向药师微一点头,示意之后,快步跟上。

  迷谷之外是乱石之阵,再者便是竹林草木,一棵梨花树,正满树白英。却见那人一步、一步,踏出沉重至极的步伐,缓缓走出山门,终是握拳,凭空一击!

  掌风雄浑,气流激荡。刹那间,只听爆裂之声,山石崩裂。飞沙走,草木折,满树梨花,纷纷扬扬飘落,铺了一地洁白。

  一滴血红,自漠刀掌中落下,滴落至白花残瓣之上,格外刺目。

  御不凡轻轻摇首,无声叹出一口气来。他行至友人身后,伸手搭上对方的肩头,轻声唤道:“绝尘。”

  没有平时那沉闷的一声“嗯”,有的,只是忽然抓住他的温热大掌。紧紧相扣的五指,微微颤动着,像是疑虑,像是确认。

  双手被制,既无法摇扇遮面,也无法插科打诨,面对的,只有对方深沉的眼。这种沉重的心绪,实在不适合交谈。御不凡暗暗无奈,笑道:“绝尘,我想喝酒。”

  顿时,漠刀化光而出,顷刻间便从谷内抱出几罈美酒来。

  御不凡不禁失笑:“哈,能唤龙来跑腿的,我御不凡也算是当世神人。那,这一杯,敬好友你!”

  说罢,御不凡手持酒坛,昂首饮下一口。美酒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却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人生一遭,遇龙为伴,值得!”

  漠刀垂眼,无言片刻,终究是抬起手中酒坛,沉声道:“敬你。”

  “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变笨?”御不凡大笑道。他将折扇插至后颈,流氓十足。一手捉住酒坛,一手捉住漠刀的衣袖,硬拉着友人坐在大石上,笑看碧空浮云: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当时我就想,狂风暴雨蛟龙出,明明是紧恐怖的场面,怎么会遇上你这好大一尾呆头龙……”

  就着酒意,说些初见时的奇事妙想。说到拿包子酬谢蛟龙的 “拾扇不昧”,御不凡笑得前仰后合,直将手中的酒都泼出了大半,打湿了衣袍。说到二人打赌扮女装,那该死的《太上洞渊神咒经》之“龙王品”,至今都让他怨念……

  一壶酒,两个人,光阴缓缓,竟是聊到日暮西沉。其间,大多是御不凡说些有的没的,漠刀间或插上两句,纠正并打击御不凡毫不赧颜的自夸。

  悲欢,离合,一一说过。御不凡晃晃空荡荡的酒坛子,豪气地随性一丢,应声而碎。原本苍白的面容,此时因酒气作用,显得略有血色。御不凡忽起身,取下颈后折扇,潇洒甩开,笑吟一曲《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

  面色一僵,笑容凝固于唇边。御不凡怔了片刻,缓缓摇首,牵扯出一抹苦笑来。他以扇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笑道:“哈,记不住了……”

  漠刀心口一抽,一把握住友人的手,阻止他自虐的举动。望着友人一如既往的笑容,漠刀出口便是质疑:“口口声声说什么‘人生一遭,有知己良朋,已是足够’,御不凡,你明明心事未了!将心事烂在肚里,你这是当我什么知己,什么良朋?”

  沉声质问,让御不凡又怔。良久,他终是垂下眼,轻道: “小妹之仇,我不可不报。主席仍身陷牢狱,我亦无法坐视。绝尘,只是我不……”

  打断他的话,将所有的什么借口什么推脱都堵死在腹中,漠刀绝尘目光锁定友人,沉声应下一个字:

  “好。”

  落日余晖,层云尽染。千里繁云,皆被霞光染了深深浅浅的暖红。酒已饮尽,二人缓步回到迷谷。漠刀转而煎药,忙活许久,方才端药进屋。推门的刹那,却见御不凡放下笔墨,将纸张折了,阖上,放在书桌一侧。

  喝了汤药,已是入夜。药性发挥,御不凡渐露疲态。待到漠刀收拾了药碗、查验炉火已熄,继而再次回屋之时,御不凡已是沉沉睡去。

  趁着烛火,漠刀正欲关窗,以防夜风寒凉。就在此时,风拂过,吹动书桌上那一卷,竟翻开了一页——

  俊朗的五官,深邃的双眼。那身形模样,不是漠刀绝尘,还能是谁?

  画卷一侧,以工整的隶书,注下两行小字:

  此人,漠刀绝尘。

  莫忘。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13 01:03
这个,抓手,也算被吃豆腐的话....
不凡,你前前后后被粗了几次豆腐了....
其实,绝尘,汝还是太CJ了,
连豆腐都不会换个方法粗...........

吾5454虐的部分,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即使失落了,也只是记忆。
感情不忘,永在。
作者: 燕熒    时间: 2010-6-13 10:31
御不凡是擔心有日自己會連絶塵也記不住吧!
漠刀終於忍不住質問了...每每看著御不凡強顏歡笑漠刀心裡比誰都更不捨...
這樣的御不凡總令我想起藥師一人便想攬下所有事捨不得身旁的朋友不斷付出自己獨自面對所有痛苦
用瀟灑自若的笑支持所有人...

看到最後除了心疼 還能再說些什麼...唉...



...荒漠一直上不去> <我何時能真正了解我的電腦?(可愛的電腦?乖乖聽話吧...)
作者: 御不凡的扇子    时间: 2010-6-14 00:11
虽说有HE的保证,但是托楼主你的福,这个过程看的还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你真是勤劳的人,好勤快的更新,我抑制不住的内牛了~~~~~~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14 10:00
怕忘記絕塵,所以趁著清醒的時候,先記錄下來……
還是虐人啊~

作者: 漠不凡    时间: 2010-6-14 12:41
 此人,漠刀绝尘。

  莫忘。

嗯嗯!好
痴儿的不凡 不会耍小手段动歪脑筋欺负老实人  多乖巧啊  那还是御不凡吗
我也继续54虐的部分

强力排楼上蓝月小妹  我可能要等到結局的那一章才會心花怒放吧+1
作者: 藍月    时间: 2010-6-15 09:04
沒有更新
作者: 淡笑钟情    时间: 2010-6-16 01:40
我催文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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