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一星期了……還是沒有進展,光憑小夕的敘述,很難將嫌疑人的外型描繪出來,這未滿六歲的孩子,在事發過後也不曾託夢。
這案件,要列入懸案嗎?還是得透過檢查團?
軒鼻息輕嘆,仍感覺無數的眼睛投射在自己身上,帶著疑問和了解。
「認真工作,還看!」多日來的奔波,軒已經快要筋疲力盡了,每晚睡不到三小時啊……。
瞬間,感覺到投射在身上的視線消失了。
不過,這兇手姦殺就姦殺,為什麼要將臟器都拿走?只留下骨肉,小夕他們說的樣子也很難呈現,最怪的是,當兇手完事後,為何會留下一塊皮釦?那塊銀色的皮帶頭扣環,上面卻沒有任何指紋,就連一點細微的痕跡也沒有。
陷入沉思的軒,沒有發現桌前站了一個人,直到對方大力拍桌甚至叫他的名字,才讓他驚醒。
「我叫你這麼多次,你到底在想什麼?」惎禔瞪著軒,指著他問。
軒看了他一眼後說道:「原來是你啊,惎禔老闆。」隨後,軒便像洩了氣的氣球萎縮在桌上。
「你給我起來!案子交給你辦,怎麼過了一星期還沒有進展?」惎禔忍著火氣,瞪著軒望。
「老闆,不是我不加快追擊,而是兇手的外貌很難描繪,我要怎麼追?」如果那背對著月光的男子是兇手,那麼他長的怎樣?我卻是無法從夕嬿、溟這兩個孩子的嘴裡獲得一點連貫,唯一知道的是這個兇手性侵殺人後還變態的挖出器官取走。
器官……等等!我怎麼沒想到有這樣的集團存在?!
於是,軒拍了桌,拍上惎禔的肩膀不停道謝說:「老闆!你來的真巧啊,我剛好想到某個可能,先去調查了。」接著就帶著興奮的情緒往局內的檔案室去。
望著軒走遠的惎禔,皺眉的說著:「啊?他到底在說什麼?」該不會是工作壓力太大吧……?
哈哈!突然閃過一絲靈光,起初怎麼沒想到器官販賣這樣的可能呢?連人口販子都有過了,器官販賣也是有可能的。
等一下,如果不是器官販賣集團呢?
霎時,停頓了下,隨即搖頭繼續前往檔案室。
應該不會,挖空臟器不是要變賣就是某個變態在玩殺人遊戲?呼!終於到了。
軒望著眼前門上寫著【機密檔案室】的綠色硬板,再低下頭望著門把,上頭鐵銹表示這間檔案室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被開啟過了,也就是說,檔案室裡面全都是一片灰塵。
「咿啊──。」磨損的木門底部和地面接觸、挪移的聲音,儼然就像個刺耳的指甲抓黑板的那種聲音。
「嘖嘖,該請人換個木門了。」推開門後,一片灰色粉塵撲滿在桌椅及檔案櫃上,這間機密檔案室裡,全是黑與白,素雅的顏色,沉穏的黑、純潔的白,平行在四周的牆壁上。
環顧四周,軒還是決定親手整理乾淨,好歹這裡也是放著所有不能向外人說的機密案件。
在軒清理整間環境時,突發一聲「咿─乓!」的重物落地聲,這聲音使軒停下動作望著發出聲音的位置。
「老鼠嗎?」是的話就糟糕了。
怕是老鼠啃咬著檔案,於是軒便快步走向那地方。
「原來是檔案掉了,但好好的抽屜怎麼會掉呢?」軒輕輕拍掉檔案上的灰塵,「嗯!?這是……?」似乎看到一點模糊的人像,軒將檔案上的灰塵擦拭乾淨後,看著那個人像,那是……。
「這是前年的犯罪集團檔案,是一群以青少年為主的人口販賣集團,主謀是一位年約三十五以上將進四十的男子,該男子髮禿、手臂紋著蛇形往上螺旋至頸肩處,發現此男子時,正巧在拐帶他人孩子,把孩子的生母打成重傷,導致往後必須躺在病床上生活,其子之父親則是被主嫌毆打致死。」軒望著相片旁的敘述,彷彿真實就在眼前上演那樣的令人氣憤、備受刺激。
且看到最下面的一段話上寫著:「此人有拐帶人口、販賣器官之前科。」這短短的句子,震攝了軒腦中的思考。
「拐帶人口、販賣器官……。」接著軒便將這份檔案捲束起來並套上橡皮筋,放進外套的內襯裡,就離開了檔案室。
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時才發現原來已經晚上了,辦公室裡只有他,今天他是值班員警呢。
低頭看了下手錶:「九點十分……」再拿手機看,發現有十五通未接來電及六封簡訊,打開簡訊後,軒逐字唸出。
『老公,今天加班嗎?晚上回家要小心,我愛你。』七點十分。
『老公,吃過晚餐嗎?』七點五十二分。
『老公,還沒下班嗎?妹妹感冒了,我帶她跟哥哥去醫院。』八點十五分。
『老公,醫生說只是小感冒,吃藥休息三天就好了,你還沒下班嗎?』八點半。
『老公,剛心華她打來,說要你最近多注意些細節,案子還是沒有進展嗎?那兇手太可惡了。』八點三十三分。
最後一封是心華傳來的簡訊。
『軒,剛才我看到了一個畫面,是在警局附近的眷村裡頭,有個人正對個女娃性侵,旁邊似乎另外有人,你趕快去看一下,我暫時分不開身,正跟夢聯絡,她是幼保系的學生,應該會比較懂孩子。』簡訊就到這裡結束,時間是九點整。
九點整傳來的簡訊,現在是九點十五分……。
軒抄起手槍帶上手套,立刻趕去眷村。
急喘噓噓的到了眷村後,稀少的燈光為指可數,閃爍、搖晃的燈光,這曾經是個著名的美食小村,裡頭的許多人都是外地來到這裡定居,發展自己國家的道地美食,曾經我也跟琉璃來過。
曾幾何時變得這樣荒涼?
唉,該感嘆的不是現在,正事重要。
「唉,這個心華怎麼沒交代清楚性侵女娃的地點?偌大的眷村我要怎麼找啊……。」忽然之間側耳聽見呼救聲,循著聲線找著來源,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呼救聲,而是鬼魂的哭喊聲,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軒望著那具女屍,死狀就和最初發現的那具女童屍體一模一樣,輕輕的說著:「對不起,我來晚了,請妳幫助我,讓我早點找到殺害妳的兇手,我一定會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軒緊握拳頭,整個拳頭因過於緊壓而慢慢冒出血點,軒也在心裡默默宣示:我一定要把你繩之以法!
葬了女屍後,軒帶著悲憤的心情回到局裡,沿途上,一直想著從最初發現的女童屍體到先前的女屍,都有在案發現場發現皮帶頭扣環,檔案櫃的資料莫名掉落,這些線索有沒有關聯性呢?
軒走出警局,望著已經十點零三分的手錶再看著停在不遠處的法拉利,自言自語道著:「時間差不多了。」
在軒開著車遠離警察局同時,在警局的左側陰暗處正閃爍著詭譎的氣息,在那陰影中,似乎有個莫名的形體存在,不過……誰知道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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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除了自己以外,就沒有別人,沉默的高速公路上,彷彿隨時都會出現一隻巨獸,來往沒有別台車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被這巨獸給吞了?
呵,軒搖著頭,笑自己想像力豐富了些,高速公路怎會有隻巨獸?
偌大的空間,就只有自己一台車,會亂想也是正常吧。
軒這麼自我安慰著,但這安靜、寂寥的黑,在這周圍形成了詭異的幻想。
下了高速公路後,右轉直走,不遠處就是那所公園了。
驅車行駛在寬闊的道路上,現在正駛向那所公園,也許重回現場可以發現不一樣的內容,即便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也好。
越靠近公園,胸腔中的窒礙感就越強烈,似乎整顆肺都要跳出來呼吸了,熄火下車後,走進了公園,靠近當初發現屍體的溜滑梯那兒,此時,聽見了一個聲音。
「你來找線索?」
聲音是從右側來的,望向右側,身旁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色,雙眼卻是如同鮮血那樣純紅的顏色,在公園的夜燈下,那人似乎有些詭譎。
「我是夢。」
那人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立刻說出自己的名字。
夢……!!是小夢。
「小夢,妳怎會在這裡?」她不是讀大學,正為寫專題頭疼嗎?心華這麼和我說的。
「姐昨天晚上打給我,希望我能來幫忙。」夢望著溜滑梯,脫下黑色外套,擱在手臂上。
心華啊,原來昨晚她做了這件事。
軒在心中不斷讚賞著心華,卻冷不妨的聽到一句讓自己感到汗顏的話。
「姐說,你可能還在原地繞圈不前。」夢扯唇輕笑著,說的話卻是一針見血。
「呵……小夢妳說話總是這樣直接,一次就刺入重創傷口,會疼啊。」軒帶著尷尬的苦笑,轉身靠著旁邊那鞦韆的鐵欄杆望向自己的車,思緒飄遠了。
「是嗎。」夢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順著軒的視線望去,頓時瞇了眼問。
「軒,你自己開車來嗎?」這話不是肯定句而是疑問句,因為在順著軒的視線望去時,瞧見車頂上有兩個黑影子,其中一個看起來……很小,好像是幼兒園大班的年紀,另一個稍微大了點,像是小四,便有此一問。
重點是,這兩個黑影子的眼窩處,是紅色,並且帶著仇恨的感覺。
「妳!!妳別嚇我。」夢和心華是兩姊妹,小夢不只是能用意識波催眠他人,她甚至看得到也能感覺得到,而心華只是夢境預測罷了。
「我沒嚇你,車頂上有兩個人影,紅色的眼窩且帶著仇視。」夢盯著車頂那兩個黑影,那樣子看得不夠清楚,還是走上前幾步好了。
不管軒的呼喚,儘往車子那裡走去,越走越近,那兩雙眼睛也從軒的身上移向夢,鮮紅色的眼睛頓時瞠大。
走上前一看後,便說道:「奇怪,那兩個黑影呢?」怎麼走近後,卻什麼也沒有?
走回軒的身邊,回頭又看見那兩個黑影,用著同樣的眸色,同樣的注視著自己,剎那,夢明白了,那兩個先前黑影之所以瞠目的望著軒,或許是因為這次的案件是他接下並且承諾過的關係吧。
「軒,我有事想和你談談,帶我去你家,順便叫姐、赩、溟還有夕嬿到你家集合,琉璃在家吧?在的話,叫她一起討論,多一個人就會討論出多一點東西。」夢說完,就往車子那走去,無視主人的呼喚,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便坐進去。
軒認命的走向車,認命的開車門,認命的坐上駕駛座,又認命的開車回家,這一連串的舉動都是因為心不甘情不怨。
繞過了九彎十八拐後,才回到家,開門前,先打一通電話通知璃一下。
「喂,璃在嗎?」一頭傳來尖叫聲,女人的尖叫聲。
刺耳的尖叫聲,嚇到了軒,於是便立即開門、下車、衝勁家門,不斷的拍打門,不斷的叫喊著妻子的名字。
又叫又打了這麼久,都沒見人回應,於是心急的軒便衝撞著門,試圖撞開。
在軒幾次衝撞後,終於撞開了門,便快步跑進家裡,四處搜尋著寶貝妻子,恰巧在廚房看見倒落的琉璃,便衝向前去將她抱住且移向主臥房的雙人床放上,並呼喚她。
分秒過後,琉璃醒了,朦朧的望著在她身旁的丈夫及黑衣女子,頓時受驚、大叫坐起,隨即指著夢問了軒。
「他是誰?!」軒便回道:「她是心華的妹妹,夢,是心華請她來解決那件公園女娃迷案。」
夢……?那個幼保系大學生嗎?
「我是夢,心華的妹妹,這次是幫助軒提前破解迷案。」夢坐上床一旁的空位,「軒,這附近哪裡有著二十四小時開著的寵物店?」傳說黑貓是充滿靈性的動物之一,也許案件可以是透過黑貓。
「寵物店?我記得出了大門後直走在右轉的第四間就是寵物店了,不過世不是二十四小時都開著,我就不清楚了。」軒憑藉著印象中的路徑告訴了夢。
「嗯,那你車借我開,我不想用走的。」夢伸出手向軒要了車鑰匙,便走去開車。
「夢!別把我的車撞爛了!」扯開嗓子叫著不遠處的夢,隨即手機鈴聲響起。
是夢……。
於是接起,「你要是希望我撞車,就繼續說吧。」而後便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夢這傢伙……要是把我車撞爛,我一定會跟她姐說!」那可是最新款的法拉利啊──。
開在路上的夢,轉彎進了大路,不久後便到了寵物店門口。
「嗯……幸好還開著。」停好車,開了車門就走進寵物店裡。
迎面來是店員的招呼聲,熱情、親切著。
「歡迎光臨二十四小時寵物店!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店員熱心地走到跟前來,親切的笑容詢問著夢。
「請問妳們店裡有沒有賣黑貓?成貓幼貓都有嗎?」
「黑貓?成貓幼貓都可以?記得店裡還有一大一小的黑貓,不過……。」店員欲言又止,看那模樣,似乎店裡的黑貓有點問題?
「有什麼問題嗎?」夢最不愛拐彎說話,直話直說一向是她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店裡是有一大一小的黑貓,不過這兩隻黑貓的樣子特別奇怪,曾經放在展示櫃裡,也沒人收購或認養,直呼呼地說這兩隻黑貓是怪胎。」
直呼貓怪胎?
「把貓抱出來我看看。」看著店員走進一個陰暗的角落,轉了身後便見她提著兩個籠子,籠裡的貓彷彿受到驚嚇,頻頻嘶吼著。
「您確定要這兩隻?」店員皺著眉問夢,夢卻回:「把籠子打開。」夢站在籠子前面,當籠子打開後,黑貓便以磅礡態勢衝出籠子,在夢面前的地板上豎起毛來警戒著。
「看來這貓對我有點敵意?」牠的雙眸散發著一股濃厚的恨意,而另一隻幼貓卻躲在籠子裡顫抖,眼神是相同。
「這這這……這貓平時不會這樣的!」難道……這女的身邊……聽說黑貓和陰魂……。
「妳別擔心,沒事。」這話不只說給店員聽,不只在穩定店員的害怕,更甚的是為安撫黑貓的情緒,夢緩慢接近黑貓,企圖以最無害的姿態,讓黑貓穩定下來。
「你別緊張,我只是想把你帶回家,不需要這麼警戒我。」夢蹲下望著黑貓這麼說著,後方的店員聽得一頭霧水。
這女的跟隻貓說話?!這……這是怪人嗎?
「我知道你的特別,來來往往的人沒有注意到你的存在,導致你對人不再有任何期待,但今天你被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繼續失望,你願意跟我回家嗎?」字字句句的誠懇,使貓咪放下戒心,坐在地上望著夢。
「呵,好孩子,你等我。」隨即便見夢轉身向著店員。
「這兩隻貓我要了,多少錢?」夢望著店員,卻見店員帶著疑問的神情,又說:「這兩隻黑貓我要了,售價多少?」
慣性的意識波再度侵擾著店員的腦波,使得店員再迷糊間說出售價。
給付金額後,便將黑貓帶離寵物店,當然,在車開走後的幾分鐘,店員就從侵擾的意識波中醒來。
「奇怪,剛睡著了嗎?」店員自言自語的說著,回應的只有無聲。
颯颯而過的風聲,經過耳邊,說明著車速正增加中。
在那之後,黑貓安穩地待在籠子裡,待在副座上,那輕微的呼聲,是否正說明著黑貓的情緒已經被穩定下來?
「嘰──。」刺耳的聲音響起,黑色法拉利急急停駛,成貓也在瞬間嘶嘶出聲。
「沒事,我下車去看看,你先待在這兒。」語畢,下車查看狀況。
「………。」壓到了不該壓的東西。
夢望著地上黑色物體,問:「你在這做什麼?」那黑色物體開口了,「為了擋下妳,不得不這麼做。」說完,還給夢一個詭異的微笑。
「你當初跑到我姐的夢境裡嚇她,現在又出現擋車,給我一個好理由。」夢望著那個物體,而後便見緩慢的聲音。
「當初去妳姐夢裡,只是希望她幫我一個忙,找到殺害我的人罷了,現在是因為我見到了妳,妳的意識波比妳姐的感應力強太多,透過妳也許可以讓我有機會可以找到殺害我的人。」那黑色物體仍是揚著詭異微笑這麼說。
「你就這麼篤定我會幫你?」夢問著那始終笑的怪異的【傢伙】,是不清楚,但也不見得會答應。
「當然,檢查團的名氣可大了,異界裡受過幫助的,都說有困難找檢查團就是了。」
這頂高帽,帶的真不舒服。
「異界又傳了什麼奇怪謠言了,咱們雖然都是團裡的一員,不過能不能幫上忙還是個問題,你這傢伙就這麼確信我一定能幫忙。」夢回到車上又說:「老實跟你說吧,現在的我忙著處理案件,沒什麼空閒理你,要不自己找團長說去,要不就從這路邊閃去,少來干擾我破解案件。」
「嘖嘖,虧妳還是幼保系的,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那黑影子將自己貼上汽車的擋風玻璃,再次以當初讓心華見到的那模樣給夢看見。
「同情心是對人不是對鬼的,何況你連鬼也不是。」犀利的言語使得那黑影愣了下。
「說得這麼傷人,我不是鬼那我是啥?」那黑影說著笑得癡呆問,不是鬼那我是啥呢?
「你喔,勉強算是死很久的靈,是還不構成鬼的靈。」夢望著那張可怕的樣子這麼說著。
「鬼靈鬼靈,人不都這麼說著?」那靈體疑問著。
「誰說靈一定是鬼?剛死不久的是魂,死一段時間的是靈,死了幾年以上的才是鬼,怎麼?你死多久了?」夢撐著臉頰,懷抱著黑貓問那靈體。
「我好像死了九個多月。」靈體坐在引擎蓋上,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上,彷彿在他頭部的右上方有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所以你不是鬼,好了,甭擋路,我要回去。」夢叭了幾聲,催促著靈體離開。